楚奕慢条斯理地端起一杯茶,茶香袅袅,轻抿了一口。
“殷先生,看来你这平时里没少研究王氏啊?”
殷城子微微一笑,语气淡然。
“其实,明公一早也明白王氏迟早要覆灭,而晋阳军是不可能用和平手段拿下的。”
“所以,我就想着,假如晋阳军造反,那他们会怎么杀进上京城,便稍微研究了一下。”
楚奕就喜欢这位道士有着这种防患于未然的大局观,太适合给自己出谋划策了。
“殷先生,你研究的很好。”
“但这一次,不是晋阳军要反,而是我要想办法逼得他们杀进京来。”
“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才能让晋阳军顺利通过那些城池,抵达上京城下。”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让他们,成为本官进爵的功绩!”
殷城子眯了眯眼,目光深沉,语气却不疾不徐。
“明公,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萧指挥使跟陛下的?”
楚奕眉头微蹙,眼中隐隐透出一丝疑惑。
“是指挥使跟陛下的,有什么问题吗?”
殷城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明公,关中一带,四姓影响力颇大,基本上大的州郡县城、重要关卡都有他们的人。”
“这一次,只要陛下能够在上京城击败晋阳军,就能因此问罪霍邑至龙门大批官员将领,从而进一步扩展威权,彻底清除隐患。”
楚奕立马恍然大悟了。
他之前也疑惑就算真要逼反晋阳军,完全让他们掀起造反大旗,动用镇北军以雷霆之势荡平即可。
可萧隐若却偏偏要放他们到上京城来,现在看来,原来是想趁此机会,再来一次大规模的清洗。
“好,那这事,我们得好好商议一下。”
这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楚奕揉了揉眉心,疲惫却畅快地对殷城子说道:
“殷先生,今日多有劳累,恰好秦相邀我赴晚宴,不如同去小酌解乏?”
两人已经基本定好了计划,待会送到萧隐若手里,交给她去执行就行了。
“是,明公。”
随后。
楚奕两人来到秦相府邸。
他刚至门前,只见灯火通明,秦锋父子更是在门口候着,立马迎了上去。
“秦相,怎么劳烦你出来相迎。”
秦锋哈哈一笑,道:“奉孝,你对于我父子可是恩人,出门迎接可不算什么。”
“还有,今天是家宴,没有什么秦相,喊我一声叔父就行。”
楚奕也没有推辞,很是自然的拱手道:
“好的,秦叔。”
而这时。
秦宣在旁边对着楚奕,挤眉弄眼道:
“大人,你看谁来了?”
楚奕微微侧目,
看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轻掀,一只玉手探出,指如削葱,细腻白皙。
一件素白锦裙的薛绾绾缓缓走下马车,薄纱在灯火下莹莹流转,领口微张处,一片雪腻冰肌若隐若现,娇嫩诱人。
那纤细的蜂腰柔骨,更是勾勒出窈窕的身姿,而锁骨间的一抹阴影深邃诱人,仿佛藏着无尽的风情。
她轻轻站稳,眸光盈盈流转,似含春水三分羞怯,却又有七分柔媚缠绵。
“妾,见过楚镇抚使。”
那眼波,是少女的纯净无邪,却又在瞥向楚奕时,不经意的眼梢微挑,而溢出一丝欲拒还迎的娇媚。
好一个集清雅与妖娆于一身的绝世尤物!
她分明是教书育人的薛师,却偏生有花魁的倾世风情。
“薛老师……”
楚奕顿时哭笑不得。
那秦宣误以为他跟薛绾绾的关系不纯,嗯,师生情的确变质了。
罢了罢了,请都请来了,那还能赶走不成?
“走,一起进去吧。”
几人走进了厅堂。
待秦锋入桌后。
他端起酒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楚奕。
“奉孝待我秦府的诸多恩情,老夫也不多说,今后若是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我秦府上下,定尽心尽力!”
楚奕也笑着回敬一杯酒,表现的十分客气。
“秦叔,客气了……”
薛绾绾坐在楚奕身侧,目光胶着于他那张曾经青涩、如今却英气逼人的侧脸。
曾经稚嫩的少年,现在已经可以跟一个宰相推杯换盏,从容不迫地指点江山,仿佛整个上京的兴衰都系于他一人掌中,令她几乎失神。
父亲啊,你生前常说楚奕是你最得意的弟子,能成大器。
可现在,他又何止是大器?
分明是脱胎换骨的蜕变,以至于让她在惊叹中,夹杂着一丝无法言喻的骄傲与倾慕。
最终,这些情绪,全部化作眸光深处的一抹痴迷……
一会后。
秦锋放下酒杯,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奉孝,老夫这边有个从老家来的孩子,叫秦朗。”
“他自小舞刀弄棍,也学过几本兵法,为人踏实肯干,是有几分本事。”
“老夫想让他跟着你,你意下如何?”
走了一个秦宣,他自然要继续安排一个秦家子弟,来更好的维持跟楚奕的关系。
可惜大儿子不争气,不然真想派过去。
秦朗?
楚奕眼前骤然一亮。
前世,此人可是南衙军大将军秦牧的左膀右臂之一,能力出众,忠心耿耿。
没想到,今生阴差阳错,这人要到他手里了。
这个人,放到南衙军再合适不过。
“没问题,请他过来就行。”
秦锋立刻吩咐道:“来人,去请小朗出来。”
没过多久。
一名孔武有力的男子,大步走进了前厅。
他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他看到秦锋后,立马恭敬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大伯!”
秦锋点了点头,伸手指向楚奕,语气郑重而带着几分告诫。
“小朗,这位就是楚镇抚使,以后你好好跟在他身边。”
“记住了,能跟在楚镇抚使身边是你的大造化,今后他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知道没?”
秦朗进京后,早就听说过听闻楚奕的赫赫威名。
对方虽然年轻,却是权倾朝野的天子近臣,更是一手覆灭谢氏的大人物。
死在他手里的高官不计其数,甚至连礼部尚书、御史中丞这样的顶级高官都未能幸免。
此刻,他看着楚奕,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敬畏,立马恭敬道:
“楚镇抚使,以后你有什么命令,尽管吩咐就是!”
楚奕看着秦朗,笑道:“我听秦叔说你学过兵法,留在我身边当个酷吏屈才了。”
“这样吧,我举荐你去南衙军。”
“我夫人手里正缺人,你也好过去帮她的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