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闹!”
许婉推了他一把,“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去年孩子月份小,谢宁就一直憋着,过了年忙乡试,乡试考完他连喝个酒都浑身燥热,袍子地下随时顶桌面,这会是天王老子来也拦不住他了。
“不小了,怀孕五个月之后就可同房。”谢宁飞快扒光身上衣裳,赤条条地拉着许婉往被窝里钻,他掀开一半被子拍了拍笑着道:“我就是大夫,今日我要跟儿子提前打个招呼!”
“你……”
许婉心里装着的事,还没来得及跟谢宁说,就被他拉进被子里胡闹。
年少夫妻,虽然多有不便。
可肚子里带了个小的,倒也多了许多情趣。
蜡烛一夜燃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谢宁神清气爽,之前跟吴俊源互通的诗词,昨夜尝试了个遍。
登仙敦伦。
得劲!
昨夜顾着肚子里的孩子,谢宁没闹得太过分,就是醒来的时候嘴角有些破了,许婉在房间吃过早饭,出去客厅却见一身形极度孱弱,面颊病白的男子坐在厅堂与谢宁在说话。
胡文翰起身道:“那我收拾行装,等着跟谢大人一道上京。”
谢宁点点头,语气敬重,“辛苦先生。”
“夫人。”
胡文翰朝许婉点点头,走了出去。
“醒了?”
“你要进京了?”
许婉眼底不舍尽数被谢宁捕捉,他道:“这个月底打算动身。”
许婉有些失望地道:“走这么早吗?我记得国子监四月初才开始考核,晚点走不行吗?”
“晚点走?”谢宁笑了,捏着许婉的手指道:“你身子重不早点走,我怕路上辛苦你吃不消。”
“你打算带我去?”
许婉语气倏然惊喜,连五官都跟着鲜活。
“当然要带着你去!”谢宁拍了拍小皮球似得肚子道:“我可舍不得跟你分开,留你一个人在乡下待产我可不放心!”
乡试前十名都有资格被当地府衙推荐进京参加国子监考核。
八月会试还有半年时间。
谢宁不打算在京城过多逗留,不管考不考得上,考完就回来,到时候他儿子也应该落地了。
半年多的时间,需要带的东西也跟搬家差不多。
谢宁在家准备了几天,打算鹿鸣宴上约李成勇他们一起出发,先走水路,再走赶十天陆路,节省时间许婉能少辛苦许多。
鹿鸣宴当天清早。
谢宁穿戴好快要出门的功夫,隔壁李济就慌慌张张跑过来,“宁叔!”
这么点距离,这孩子满脑门汗,谢宁问道:“怎么了?”
李济咽了咽干痒的嗓子说:“那个谁,小姨昨晚就要生了,生一晚上了都没生下来,稳婆说不好,我爹让我来找你!叔你赶快过去看看!”
“小莹要生了?”
不是三月初才到日子吗?
怎么还提前了?
同样是头次有孩子的许婉,一听手都凉了。
男人车前车后。
女人产前产后。
古代没有剖腹产,一个弄不好一尸两命。
人命关天,谢宁立刻脱掉身上锦袍,对谢小树吩咐一声,叫他去鹿鸣宴给赵斌传信,让他在鹿鸣宴上帮忙应付应付。
“你先留在家里,有我在,肯定没事的!”
谢宁把许婉留在家里,几步就到了隔壁李家。
田嫂子手里提滴血的盆,见了他来,立刻找到了主心骨,“谢宁,这可咋整,之前我就说头胎不叫她吃那么多,她偏不听,现在婆子都说她胎大下不来,都一宿了,你赶紧给想想办法,不管是用药还是使银子,都得叫大人和小孩都保住命!”
“行,知道了!”
谢宁规培轮转的时候,虽然只在妇产科待了一个月。
但那会是国家刚开放二胎,胎位不正、胎大难产,他可见了太多了。
堂屋里,一地的焊烟灰,李二柱血红着眼睛站起来,“谢宁,哥知道你今个有事……”
“行了不用说了!”
谢宁摆手道,“咱俩洗洗,叫屋里拉上帘子,你还有田嫂子跟我一同进去!”
卧房。
炕上拉了一层薄帘子,生了一宿,李二主的小妾显然是没了力气。
谢宁嘱咐稳婆把人参给小莹压在舌底。
又叫李济去他家厨房取了一碗羊肉汤,让产妇尽快恢复力气,谢宁询问了稳婆胎位还正,就是孩子太了卡在盆腔下不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谢宁道:“把她半扶起来后背靠着柜子!刘婆你使劲往下压她的肚子!”
田氏也不是没生过孩子。
隔着帘子,她都慌了,“谢宁啊……这、这能行?那么大卡在哪儿,会不会出事?”
都生一宿了,再不出来大小都得玩完。
谢宁道:“没事,推吧!要是再生不下来,拿剪子把下边剪开!”
“剪、剪开……”李二柱霎时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那以后,那不是漏了!”
都这个功夫了,李二柱还有闲心想这个!
谢宁瞪了他一眼,“漏了缝上一样用!你起开,刘婆子!你快点!”
刘婆子接生了一辈子。
产妇推肚子,不是没推过,但都是悠着来,像这么费劲的还是头一份。
帘子外头站着的是谁。
那可是十里八乡最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叫用力推,刘婆不敢含糊,转瞬帘子内就传来小莹的惨叫声。
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浑身骨头全都拆开似得,叫人头皮都发麻。
刘婆子到底是怕出人命,手底下停了片刻,“谢老爷、这、这能行吗?她、她别再是死了!”
谢宁倒是没那个听声辨位的本事,但推产最忌讳半道卸劲,胎儿一旦进入产道卡在哪儿,一个不小心就缺氧憋死。
“把她下半身盖好!”
谢宁怒喊一句,对李二柱说,“以后对人家好点,别他娘的想东想西,我是进去救命的,不是进去看你小妾身子的!”
转瞬谢宁就撩帘子走了进去。
手指大迈在脉搏上片刻。
确定无血崩羊水栓塞先兆,谢宁一脚踏上火炕,对田嫂子喝了一声,“摁住她!”然后沿着肋骨以下,掌根依在骨头与腔膜缝隙用力猛地用劲,壮年男人的力气那是中年婆子能比。
一下。
小莹的整个上半身绷得笔直。
冲破血肉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大约半盏茶之后。
孩子总算出来了。
小脸青紫,一点呼吸都没有的孩子,让田氏跌坐在炕上,满手是血地哭道:“死、死了吗?”
小莹已经昏了过去。
刘婆子依然六神无主。
谢宁眼疾手快,从她手里提着孩子的脚丫,照着屁股就是两巴掌,口鼻里呛着的羊水滴落地上,小婴孩儿发出猫一样微弱的哭声。
谢宁长舒一口气,将孩子递给田嫂子,说:“是个女孩。待会洗干净,抱过来我检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