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玉一大早就心情忐忑。
她像往常一样梳妆打扮、涂脂抹粉,又把妆匣里的珠宝首饰数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难以按捺下紧张的心情。
她一直都不太相信承慎会给她诰命的身份,但她又不相信惠王会看着她去死。
可无论相不相信,她都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她是一定要去见陈映晚的。
她只能寄希望于惠王早些去救她。
这样不安的心情一直到了她上马车。
一切都像是富贵人家出行一般,车上放着茶水和点心,马车角落还有一小炉熏香。
她穿着几十两银子一匹的布料做成的衣服,耳朵上戴着鱼眼那么大的东珠,头发上的簪钗更是一个比一个昂贵。
甚至兰心也被准许和她一起去陆府。
“姑娘别怕,王爷和世子一定会救咱们回去的。”
陈晓玉捏着手帕,心里依旧不安。
在马车即将启程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片请安的声音。
陈晓玉的整颗心都被提了起来,马车帘子被掀动,一张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出现在面前。
“……惠王殿下!”陈晓玉险些失声。
“陈姑娘。”惠王眼里带着一丝歉意。
“今天怕是要委屈你了。”
“承慎刚刚回府,多少双眼睛盯着。且他才八岁,身上不该有污点。”
陈晓玉鼻子有些发酸:“那我……”
“陈姑娘放心,只要陈姑娘熬过今日,本王一定以最高的礼节迎接姑娘回府。”
陈晓玉一愣,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惠王能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对她的承诺了吧?
“殿下放心,我会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一定不会让别人拿到承慎的把柄。”
惠王温柔一笑:“好,有陈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那就……静候姑娘佳音。”
帘子被放下,陈晓玉也彻底放下心来,去陆府的路上脸上都挂着笑容。
惠王亲自去看她、给她承诺,那她还怕什么呢?
就算承慎讨厌自己,可有惠王保她,她也一定会平安无虞的。
陈晓玉沉浸在少女般的喜悦里,却没注意到对面坐着的兰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陆府后门,陈晓玉再次紧张起来。
一下车,就有人将她带到了一处有些废旧的院子,院里生长着许多杂草。
陈晓玉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这种地方,难免有些嫌弃。
她和兰心被送进来,院门便关上了。
陈晓玉连忙喊道:“不是让陈映晚来见我吗?她人呢?”
“把客人扔在这破地方,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她喊了两嗓子,见没有人回应,这才咬着牙跺了跺脚。
“什么狗屁镇北侯,镇国将军,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她拧着眉头环顾一周,又冷不丁给了兰心一个巴掌:“方才为什么你不喊?要我来喊?”
“几个月不打你,你真是皮子紧了,怎么当奴才都忘了是吧?”
兰心捂着脸低下头,嘴里说着求饶认错的话,眼里的恨意愈发浓烈。
没过多久,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隐约听到什么“少爷”。
陈晓玉陡然警觉起来,她不怕陈映晚,却有些怕那个叫陆明煦的。
那日宴会上,陆明煦叫嚣着要把她带走处置,那副恨不得把她当场杀了的模样还记忆犹新。
若是陆明煦也来了,她真要担心自己等不到承慎来救自己。
好在门很快开了,走进来的是陈映晚和陆殷辞。
“陆大少爷,许久不见了。”
陈晓玉忽略了陈映晚,朝着陆殷辞笑着行礼。
“您身下坐着的轮椅,还是我改良的呢,您忘了?”
她打算跟陆殷辞迂回寒暄着,慢慢拖到承慎来。
却不料下一秒,陈映晚猛地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抵到了柱子上。
陈晓玉后背猛地撞到硬物,发出一声吃痛的呻吟,偏偏陈映晚的手还死死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声音求助。
她脸憋得通红,满眼惊恐地瞪着陈映晚。
陈映晚疯了!
陆殷辞也有些意外陈映晚的突然动作。
只听下一秒,陈映晚问道:“承慎今天又有什么打算?”
“宫里的意外是不是他的阴谋?”
陈映晚现在迫切想到得到答案,别说掐陈晓玉,就算让她当场把陈晓玉杀了她也做得出来。
陈晓玉拼命拍着陈映晚的手,眼前逐渐发黑,快要窒息的前一刻陈映晚才猛地松手。
陈晓玉跌坐在地,顾不上裙子沾满灰尘,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你、你真是疯了!”
陈晓玉一边喘着气一边后退想要逃出陈映晚的视线内,却又被陆殷辞的侍从墨安堵住了退路。
陈映晚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我再问最后一遍,承慎打算做什么?”
陈晓玉被陈映晚这么盯着,后背有些发毛,她现在丝毫不怀疑陈映晚是真的会杀了她。
她咽了下口水,有些痛苦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承慎只把我送来,什么都没告诉我。”
陈映晚:“那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是为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陈晓玉打量着陈映晚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宫里出事了。
陈映晚怀疑是承慎搞的鬼。
陈晓玉一头雾水,当然她也并不觉得这事和承慎没关系,毕竟承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她是真的不知道承慎有什么打算。
“我……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这些年我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吗,我和承慎还有惠王殿下商量了一下,决定我来跟你说清楚。”
“……你想怎么报复回来,都听你的。”
“当然!除了杀了我这件事!”陈晓玉看到陈映晚充满杀气的眼神,连忙补充道。
陈映晚顿了顿。
“你当我是傻子吗?”
“这些年的事情,会是你一个人做的?”
陈晓玉想起承慎和惠王的叮嘱,咬牙认下:“没错,就是我一个人做的。”
陈映晚嗤笑一声:“就凭你?”
感受到侮辱的陈晓玉脸色有些难看。
陈映晚懒得和她废话,从怀里抽出了匕首:“好,是你说让我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