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赵峰低声问。
叶凌睁开眼,目光落在赵峰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在想长安李家。这次回去,恐怕不会平静。”
旁边的刘汉天也接口道:“是啊,李昑这孩子身上的秘密,还有她娘留下的那些东西,注定她不会平凡。”
一直沉默的李昑忽然开口,声音在引擎音里显得有些飘忽:“我娘,我好想我娘。”
赵峰叶凌和刘汉天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心疼李昑这个丫头。
老王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前方进入预定航线,预计三小时后抵达长安空域。都休息一下吧,养足精神。”
机舱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引擎持续的轰鸣。
赵峰看着窗外飞逝的云层和遥远的星光,陷入沉思。
飞机冲破夜雾,朝着那座古老的千年城市飞去。
凌晨两点的长安老城像幅褪了色的水墨画,李家老宅的朱漆大门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赵峰抬手叩响门环时,铜环撞击声在寂静里荡开,却没惊醒门内任何动静。
“真吃了闭门羹?”刘汉天皱眉踢了踢门槛:“这深更半夜的,李家规矩这么大?一个守夜的都没有?”
李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她翻出奶妈的号码,按下通话键。
铃音响了许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苍老又带着睡意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干嘛?”
“奶妈,是我,昑儿!”李昑的声音带着急切,“我在大门口,大门锁了!帮我开下门。”
电话那头猛地吸气,紧接着是瓷器碰撞的脆响,奶妈尖利的声音透过听筒炸开:“小姐?你,你还活着?”
四人面面相觑!
赵峰察觉到不对劲:“她怎么问这个问题?”
没等李昑回应,电话里就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奶妈语无伦次地喊着:“老天保佑!真的是小姐!快开门!去开大门!小姐回来了!她没死啊!”
几分钟后,厚重的大门“吱呀”裂开条缝,昏黄的门廊灯映出个一位喜极而泣的老妇人。
奶妈头发花白,手里攥着钥匙串,看见李昑的瞬间,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圆。
“小姐,我的小姐啊!”奶妈扑上来,双手抖得像筛糠,想碰李昑又不敢:“真的是你呢?你真的回来了?都传你中了家族诅咒,死在外面了啊!”
“奶妈,我身上的家族诅咒已经被赵先生解除了!”李昑指了指赵峰,炫耀这一位就是她的恩人,
老奶妈凑上前,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老天爷显灵了!小姐真的没事!诅咒破了!”
奶妈拍着大腿又笑又哭,转身就往李家内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小姐没死!诅咒破了!赵先生把小姐诅咒解除了!”
苍老的呼喊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炸开在寂静的李家。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廊下的灯光全部点亮,映出一张张惊惶又好奇的面孔。
十几个值夜的亲卫冲过来,看见李昑活生生站在那里,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小姐?”为首的老管家扶着门框,花白的胡须都在颤抖:“您真的回来了?外面传的那些谣言都是假的,您真的活着回来了。”
“管家伯,我没事。”李昑眼眶泛红:“是赵峰先生救了我,家族的诅咒已经解除了。”
前院的忽然出现一群骚动的人群,人群后方突然分开条通路,李生决拄着拐杖在丫鬟搀扶下疾步走来。
李生决此刻脸色虽仍苍白,眼底却燃着灼人的光,拐杖一甩推开拦路的下人,径直走到李昑面前。
“昑丫头。”李生决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带着失而复得的震颤:“我就知道赵先生没有骗我,你肯定能活着回来的。”
“爷爷!”李昑再也忍不住,扑进李生决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长衫:“赵先生真的把我体内的家族诅咒解除了!”
李生决浑身一震,拐杖“当啷”落地,枯瘦的双臂紧紧抱住孙女,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李生决肩膀剧烈颤抖,苍老的声音里满是后怕:“回来就好,诅咒也解除了,你娘若知道,一定能够瞑目。”
李生决猛地转身,竟对着赵峰深深一揖:“赵先生!您救的不止是昑儿,是让李家重新燃起希望!”
赵峰连忙扶住他:“李家主言重了。”
刘汉天环首刀拄地发出“当啷”声:“我说老爷子,这天都快亮了,再折腾下去咱们可都得累趴下。”
李生决这才注意到赵峰脸上露出疲惫神色,叶凌鬓角汗湿的发丝黏在脸颊,而李昑早已累得靠在老奶妈怀里直打晃。
李生决连忙拄着拐杖上前,语气带着歉意:“是老夫糊涂了!赵先生、叶小姐、刘家主,你们一路奔波都累了,快些去客房歇息!”
“爷爷,我不累的。”李昑想说什么,却被老奶妈轻轻按住肩膀。
“小姐您也累坏了,”老奶妈心疼地替她理了理乱发:“有话咱明儿天亮了再说吧。”
“行吧。”
赵峰叶凌刘汉天被李家侍女安排到西跨院入睡。
李昑推开自己房门,窗台上的花还是离家前插的。
老奶妈佝偻着背,将温热的毛巾敷在她额角:“小姐赶路累坏了,让我给您按按头。”
奶妈枯瘦的指腹沾着玫瑰香膏,在李昑太阳穴打圈,让李昑放松放松。
“小时候您总说,按太阳穴能看见星星。”按摩完太阳穴后,李昑靠在雕花床头,任由奶妈梳理打结的发丝。
“傻孩子。”奶妈轻笑,陪着李昑一整夜。
晨曦穿透雕花窗棂时,管家带着四个下人来到西跨院。
管家一一敲赵峰叶凌刘汉天的房门。
“赵先生、叶小姐、刘家主,家主在正厅备了接风宴,请诸位赴宴。”
刘汉天推门时还带着睡意,嗅到飘来的肉香立刻精神一振:“这味道够香!走,吃饭去!”
叶凌替赵峰整理衣襟,低声道:“我们过去吃饭吧,不要辜负李家一番心意。”
“好,我都听你的。”
正厅内十二盏羊角宫灯高悬,暖光洒在紫檀长桌上。
李生决坐于主位,银质食盒逐一掀开:水晶肘子油光微颤,龙井虾仁码在冰山上,松鼠鳜鱼浇着琥珀色酱汁,中央青铜鼎里的乳白浓汤正咕嘟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