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的款式和颜色都无可挑剔,季承言先前有想过沈珞初会送自己领带,因为她问过自己有没有红色的,他明明有好几条,却回答没有。
但后来有一些事耽搁了,季承言又清楚沈珞初的经济情况,知道她不会花他的钱给他送领带,就没有再想。
一条领带而已,他也不是那么在乎。
季承言看着眼前精致的红色领带,发现自己好像还是在乎的,不是因为领带,是因为送给他领带的人,让他喜欢又在乎。
他伸手接过来,低声问:“你教课是为了送我礼物?”
“对,这是最重要的原因。”沈珞初实话实说:“你给我买的礼物,都是花你自己的钱,是你辛苦赚来的,但我先前送你的戒指是我爸妈的钱,不是我赚的。”
她弯唇笑起来:“我就想着,能自己赚钱送你一份礼物,虽然不贵重,但是我的钱。”
季承言轻轻握紧领带,嗓子里含着笑意:“已经很贵重了。”
他不喜欢也不希望沈珞初出门工作,更别提她说的那些要常年待在国外的音乐会,他只想沈珞初安心的待在家里,他养得起她,也给得了她想要的。
况且这次有徐浩然参与进来,他本能地觉得有问题,根本不想同意。
可如果是为了他,为了给他买礼物......
季承言想,他应该还是不希望沈珞初工作,但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他把领带收起来,说道:“改天你帮我带。”
沈珞初点头应声:“好,我在网上有认真学习系领带的方法,到时候来实践试试。”
季承言笑着默许了。
讲完话,他们点的外卖送到了,吃过晚餐后沈珞初拉着季承言在小区里散步消食,回到家后重新入睡。
有领带的缘故,接下来几天他们相处得都很融洽,季承言去维也纳的决定很突然,要赶着处理手上的工作,没有时间闹沈珞初,她也在准备行李,查游玩攻略,回家告诉父母。
林书青知道的时候很惊讶:“这么突然?”
“不算突然了,除了现在我们还有什么时候有空呢?”沈珞初吃着阿姨做的点心,晃着腿回道。
“那倒也是,第二第三季度通常是最忙的,你也快毕业了。”林书青自言自语般道,又问她:“你毕业后有打算吗?”
这些年沈珞初从来没有让他们操心过,无论是学业还是专业方面,她都是名列前茅,说要考京都音乐学院就去考了,拿到合格证后又全心投入到学习中,直接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去了。
钢琴是自小学的,但是比赛都是她自己提出要报名参加的,只要参加几乎都能得奖回来,请来的名师都说她有天赋又勤快,今后肯定能有出息。
如今眼看着女儿即将大学毕业,林书青忽然有点茫然了,她毕业后打算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成为钢琴家吗?林书青从商二十多年,对于这个词不太熟,对于这条路也是完全不懂,都不清楚能带给女儿哪些帮助。
沈珞初想过这个问题,但是选择有几样,她没有完全想通,只道:“您别急,我再想想。”
林书青想到先前请来的很多位钢琴家都是从国外深造回来的,那好像是大多数钢琴家的选择,不由问了一句:“你想出国留学吗?”
沈珞初当然是想的,只是先前以为毕业后要跟陆闻璟结婚,这半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仍然是已经结婚了,她心知肚明不太可能去国外的音乐学院深造了。
“不可能了。”她回答。
“行,你清楚就行。”林书青也觉得季承言不会放沈珞初独自去国外留学,如果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倒是有希望,不过目前看来不是的。
沈珞初又和母亲聊了两句,让阿姨帮忙打包一些甜点,直接带回来了。
很快就到了去维也纳的日子,沈珞初兴奋极了,路上唠唠叨叨的:“维也纳国家歌剧院一定要去,如果有歌剧或者音乐会我们就去听听!普拉特公园摩天轮是爱在黎明破晓前的取景地,我前天特意重看一遍电影,我要过去拍照打卡!还有卡尔教堂和圣斯蒂芬大教堂,我都要拍照!哦对,最重要的是金色大厅,我们这次就去看看,说不定今后我能在里面表演呢。”
季承言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等沈珞初讲完所有想要拍照的地方,他问:“你想让我拍吗?”
“对啊。”沈珞初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没有给人拍过。”季承言说着微微皱起眉来,提议:“可以请位摄影师帮你拍。”
“不用,没关系的,你就随便拍。”沈珞初厚着脸皮,贴近他耳朵小声道:“毕竟你的模特很出众呀。”
季承言闻言勾唇笑了,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在维也纳的行程是专人安排的,排的合理又宽松,因为不想要别人打搅他们的蜜月,所以只有位司机全程跟着,沈珞初玩得并不累,拍了不少漂亮的照片,想去的地方也都去了。
圣斯蒂芬大教堂,霍夫堡宫,卡尔教堂,国家图书馆,茜茜博物馆,维也纳国立歌剧院,普拉特公园摩天轮......
还有她最想去的金色大厅。
晚上正巧有交响乐演出,他们买了票进去,演出期间不能拍照,只有片场休息可以拍照,沈珞初特意拍照发给程悦琳,因为今天演奏的是一位着名小提琴家。
散场后,沈珞初又忍不住跟程悦琳分享现场的感受,聊得热火朝天,没有注意到手机没有电了,也没有听到季承言说他接个电话。
等手机自动关机,沈珞初再抬头时,找不到他的人了。
沈珞初知道司机肯定会在外面等着,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季承言人影后,干脆去先前下车的位置想找司机,结果也没有找到这几天坐的那辆车。
沈珞初顿时有点慌了,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有种无措的感觉,她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乱,回想着先前记下来的酒店地址,又翻出口袋里装的现金,最后打车自己找回去了。
在酒店门口,她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在大厅里借充电宝,先让手机开机。
过了十几分钟,再看手机已经能收到季承言的消息,问了几遍她在哪里,电话也打个不停,沈珞初赶紧拨回去,对面很快接通。
“你在哪里?”季承言的声音很沉。
“我回酒店了,在大厅。”
沈珞初回答这一句后,他就挂断电话了,没过多久季承言出现在大厅门口,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乌云密布,每一寸肌肤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压抑,漆黑的眼眸此刻如同被暴风雨前夕的阴霾所笼罩,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深深的忧虑与焦灼。
他快步往里面走,完全没有在人前的从容不迫,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微光,仿佛是他内心急躁与不安的实体化象征。
见到她后,季承言的视线首先落在脖颈处,张口便问:“为什么不戴项链?”
“啊?”沈珞初愣了愣,后知后觉他指的是生日时送的那条项链,解释:“我昨晚洗澡时取下来了,今早出门时又太匆忙,忘记戴了。”
只是说完后她依旧不太明白,为什么见面第一句话是询问戴不戴项链。
季承言没有说明原因,只是拽着她的手臂回到酒店房间里,找到遗落在床头柜上的项链,帮忙戴上后紧紧地抱住她,用力得让人几乎窒息。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声音里却透露出些许无助:“初初,别再取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