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你来。”谢思青对着温雪菱招了招手。
正在按照慕青鱼指导的招式,继续一个动作练几十遍的温雪菱,在谢思青招手的瞬间,终于可以泄气了。
她拿下头顶上的水碗,脸上都是因为身子不稳,从而摇晃出来的水珠。
“舅舅,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温雪菱一边用帕子擦脸,一边走到谢思青的身边蹲了下来。
顾念他的身子虚弱,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能行动。
她与他说话时,都会蹲下来和他说话。
谢思青打开让人取回来的金丝楠木打造的盒子,里面是一块纯金打造出来的长命锁。
他让人回了谢将军府。
从自己屋子里极为隐秘的暗格中,取出了过去留下的金锭子。
不多,就只有两块。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亲练武,曾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帝王赏赐了不少的金银财宝。
除了这两块,其他全部都拿去补贴谢家军的军用了。
本想留给妹妹出嫁时,给她两支金簪的。
奈何谢家军出事,这件事也就被耽搁了二十多年。
如今妹妹都出嫁二十多年,孩子都与过去的他那般大了,他才重见天日。
“菱儿,这是舅舅补给你的长命锁。”
谢思青眼睛里都是长辈的关爱,还有没有亲眼见到她出生的遗憾。
他笑着说道:“祝我们家菱儿平平安安长大,长命百岁到老。”
温雪菱听到这句话,心头涌入涓涓暖流。
她知道,这定然是谢思青用了所有的积蓄打造的长命金锁,眼眶微微泛红,仰头盯着他的眸子看。
温雪菱低了低头:“菱儿谢过舅舅。”
原来被亲人在意和关切,竟有如此美妙的滋味。
除了娘亲外,这是两辈子第二个如此关心她的亲人,血脉亲情在这一刻化作萦绕在心头的涟漪。
她仰头期待看着谢思青说道:“舅舅,您给我戴上好不好?”
“好。”谢思青眼尾此刻也开始有了红意。
从妹妹口中得知了她们的过往很苦,他很心疼这个外甥女。
温雪菱从小就贴心懂事的背后,是她想要娘亲日子过得更好一些的浓浓爱意。
她能感受到舅舅的手,给她戴长命锁时在发抖。
经过慕青鱼这些月余的针灸,他的手已经渐渐有了气力,但无法拿重物,稍稍用力都会浑身颤疼。
“菱儿,以后你的每一个生辰,舅舅和娘亲都会陪着你一起过。”
“我们一家人再不分开。”
温雪菱颔首,轻声细语说道,“好,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她低头摸了摸脖颈处金光灿灿的长命锁,从未有如此愉悦的心情,好似浑身都舒展开了一般欢喜。
“真好看,多谢舅舅。”
听到她嗓音里明显的欢愉情绪,谢思青眉眼温柔笑了笑,长袍下不自觉发颤的手,被他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就怕被温雪菱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
那种从骨头里溢出来的疼痛感,让他后背都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慕青鱼结束了练枪。
见到他们脸上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她擦了擦了脸上的汗,走过来询问道,“你们俩这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呢?”
温雪菱举起手里的长命锁,在慕青鱼的眼前晃了晃。
她一脸开心道,“娘亲你看,这是舅舅送我的长命锁,金的,纯金的。”
慕青鱼很久没有看到女儿笑得如此开怀。
俯身点了点温雪菱的脸颊,她故意打趣道,“菱儿还是个小财迷呢。”
转瞬间,她朝着谢思青伸出手,如幼年向他要糖果吃那般,说道,“哥哥,我的呢?”
“你要是不给我,我可就赖在你屋子门口不走了,夜里我就在你门口敲门,你可别想好好睡觉。”
慕青鱼与他的相处方式,也已经恢复到了幼时的熟悉状态。
“多大的年纪了,还和孩子一样。”
瞧见她佯装吃醋的姿态,谢思青知道她是故意想要缓和自己的心情,让他以为一切都不曾改变。
既如此,那他就顺着她们的意思。
总好过每日看她们母女俩,因为他的事情愁眉苦脸。
谢思青故作妥协道:“有有有,你和菱儿都有。”
他从身后又拿出了一个金丝楠木盒子,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纯金簪子。
金簪没有多余的花纹点缀,也没有镶嵌耀眼夺目的缤纷宝石,乃是极为素雅秀气的款式。
与市面上看到的那些奢靡金簪完全不同。
“这是你的。”谢思青把东西递给她,目光温柔盯着她。
本该在二十多年前送妹妹出嫁的那日,为她添妆的金簪,晚了这么多年后终于送了出去。
慕青鱼鼻尖酸涩,她强忍住想要哽咽的冲动,往他面前凑了凑脑袋。
她克制道:“哥哥,你为我戴上吧。”
今日,慕青鱼满头青丝都扎成了马尾,高高束起在脑后。
谢思青亲手戴上金簪,与她此刻的装束很不匹配,但莫名觉得很合眼缘。
“怎么样,好看吗?”慕青鱼询问身边的女儿。
温雪菱点点头:“好看,特别好看,娘亲戴什么都好看。”
谢思青也笑着夸她们母女俩都好看。
梁诀过来时,就看到她们三人笑容满面的模样,眼神从长命锁和金簪上面一晃而过。
他是过来与她们告别的。
“你要去哪?”如此紧要关头,慕青鱼不懂他此时要去什么地方。
梁诀神色严峻说道:“南疆边境外的蛮夷与巫族勾结,已经连夺两个城池,我要带领一半的梁家军赶回南疆,守住领土。”
内乱归内乱,他不容许蛮夷侵犯他们的领地。
他不顾温雪菱和谢思青在此,直接握住了慕青鱼的手。
梁诀深情款款承诺道,“小鱼,等我回来,我一定八抬大轿迎娶你进门!”
到时候,京城的一切混乱就都结束了。
闻人裔定然已经是容国的新主。
而他会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与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
慕青鱼脸颊微红:“你能不能矜持点,还有人在呢,怎能说出如此不害臊的话。”
他一把年纪,怎么比过去还要不要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