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
“东西什么时候丢的,丢了多久都不知道!”
丞相府书房,温敬书自从郊外别庄赶回来之后,就在书房大发雷霆。
一卷卷曾经被他珍视的画卷,此刻被他全部的丢了出去。
其中有一幅画卷砸在门上又落了下来,系着的带子松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人像。
是从绘完那日开始,就一直被温敬书在书房墙上的那一幅。
冒牌货给温敬书画的那一幅。
如今,就像一卷见不光的脏东西一样,掉在了书房门口的地上。
恰好落在了端着茶过来的紫樱脚下。
她眼睛闪了闪,看着地上那幅已经沾染了灰尘的画卷,心里涌现一股怒火。
回到丞相府已经好几日了。
不管她说什么,温敬书就是不让她回倾心院,继续做她尊荣无比的谢夫人。
而是留在他的院子做一个小小的婢女。
说是掩人耳目的身份,她信了。
可想到昨夜她歇息的侧屋,且不论没有奢靡的布置,就连给她准备的衣衫,都和府邸里的丫鬟婆子无异。
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紫樱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委屈?
她找到徐管事,让他去倾心院里,把她惯常穿的锦绣华服取来。
对方以温敬书吩咐任何人不许进倾心院为由。
居然拒绝了她。
想到这事,紫樱的心里都是憋不住的气,偏偏又奈何不了徐管事。
毕竟他也说了是温敬书吩咐的。
此外,那间侧屋也没有她往日常盖的锦被,轻如鸿毛,不会有任何不适的贡锦所制。
这些都是温敬书曾经怜惜她的证明。
紫樱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安感,想着过来打探打探口风。
侧屋没有什么好茶。
今日清晨,紫樱让徐管事从府中库房,取来之前放进去的江南贡茶。
她想给温敬书送茶水过去,顺道儿探探他要如何安置她。
总不能让她一直在侧屋里面呆着吧?
结果呢?
徐管事就连这事儿都不能满足她。
看似恭敬的表情下,是他毅然拒绝的坚定。
都是见风使舵的下贱东西!
紫樱只能从侧屋里面找出丫鬟婆子喝的茶叶,就连泡茶的热水,都是她亲自煮的。
过去,温敬书院子里的侍从也有不少。
这次她回来之后,怎么一个都看不见了呢?
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动手做这些事情,一不小心还被茶壶给烫了手。
本想立即涂抹药膏,又想起恰好可以趁此机会,让温敬书心疼,遂什么都没有涂抹。
也不知,温敬书是真的没有看到紫樱,还是看到了之后仍旧故意为之。
又是一卷画卷甩了出去。
这次是直接冲着紫樱的面门而去。
本能反应下,她想要抬腿踹飞过来的画卷。
千钧一发之际,紫樱又记起自己现在可是没有任何功夫,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的「谢思愉」。
自然不能如此轻松就避开了画卷。
伴随着她的一声惊呼,手里的托盘和茶杯掉在了地上。
她过往给温敬书画的那幅人像,被打碎在地的滚烫茶水全部浸湿,墨也随之化开。
这幅画……毁了。
而温敬书丢向门口的第二幅画,直接打在了她的脸颊一侧,砸出了一块红印。
“夫君——”紫樱表现出被吓到的可怜模样。
往日这个时候,温敬书早就已经跑过来安抚她的情绪了。
可今日已经半晌过去,屋子里面还是没有反应。
紫樱的位置看不到书房里面的男人,刚要屋子去找人,就被守在门口的护卫给拦住了。
“书房种地,闲人免进。”
她看着横亘在自己面前的长剑,在阳光下锋利无比。
自从顶替谢思愉身份开始,从来没有一个护卫敢如此对待她,气的她脸都白了。
“放肆!本夫人可是夫君的发妻,难道连本夫人也不能进去吗?”
“此乃丞相大人的口谕,还望不要为难我们。”
如果紫樱细心些,就会发现这些拦着她的护卫,都没有尊称她为夫人。
见护卫们油盐不进的样子,紫樱只能咬着牙站在书房门口,一低头的功夫,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
她往旁侧走了两步,没有迈进屋子,但是能让屋子里的人看到她的泪水。
温敬书此时就坐在案桌后面的椅子上,眼神冷漠盯着门口的女人,耳畔回响起温雪菱说的那些话。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亲生女儿,但是也知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她不可能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笃定。
就像揭穿温锦安不是他亲生女儿这件事情。
到现在,温敬书还记得温雪菱当时盯着他的嘲讽眼神。
仿佛在说:看,这个就是你宠着长大的宝贝女儿,居然不是你的种呢?
后来他命人去调查温锦安的出生日子。
还有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安排大夫做了滴血验亲的事情。
最初,他是不相信的。
只可惜哪怕做了很多的验证,最后的结果还是如一。
温锦安不是他的种!
他可不是什么为了心爱女人甘愿忍受这份屈辱的男人,从知道温锦安不是自己女儿那刻起,温敬书已经在心里想了很多种弄死她的法子。
只要想到自己千般宠爱的掌上明珠,不知道是「谢思愉」和哪个野男人偷来的野种,他就觉得恶心。
也是从那一日起,他就算依旧照例去倾心院用膳,也不会留下。
就连用膳时,「紫思愉」夹过的菜,他都没有多碰一筷子。
待从温雪菱口中得知,眼前这个「谢思愉」是冒牌货的那一刻,温敬书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就说,自己的恩人必然是冰清玉洁的人。
怎会是和其他男人珠胎暗结的人呢。
果然是假的!
紫樱终于看到了屋内男人的脸,却在对上他阴沉沉眼神的瞬息,心咯噔沉了一下。
总感觉,他的神态不太对。
不仅没有过去看她的温柔怜爱,甚至还多了怨恨。
他该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
该不会真的信了,慕青鱼那个贱人生的小贱人的话吧?
不行!不能暴露马脚!
“夫君……”紫樱还想要用自己楚楚可怜的眼泪,来换得他的怜惜。
温敬书从椅子上起身,缓缓来到了她面前。
“没事吧?”他突然露出笑意,就像过去陪伴在她身边的每一次一样。
紫樱看到这个熟悉的笑容后松了一口气,她就说,他不会相信那个小贱人说的话。
“没事,就是……”她故作为难地咬了咬唇。
仰起头时,恰到好处露出自己最漂亮的一侧脸。
“夫君,我本想给你泡茶,让徐管事去取去年江南进贡来的那茶,那是你我最爱喝的,可徐管事居然拒绝了我。”
她故意娇嗔的话,说出徐管事不听从她命令的事情,以为等到的会是他的心疼。
哪知,听到的却是让她心神不宁的话。
温敬书的手一点点抚上她脸颊,感受到掌心真实的肌肤,并非易容用的面皮那般不自然。
他眼神露出遗憾,声音冷漠无情道,“既然没事,那便把地上这些收拾干净吧。”
“什么?”紫樱不敢置信抬头。
温敬书嘴角的笑意,没有一丝往日的温情,透着看穿她伪装后的彻骨寒意。
他语气冰凉:“你从小干的不就是伺候人的事?”
温敬书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抽回手后,狠狠握紧了拳头。
“难道本相说错了?”
“紫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