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雪菱在来渣爹院子之前,就叮嘱了阎泽等人好好守着杂院。
可不能让那些安排好的线索被人破坏了。
她看到温谨礼脸上闪过明显喜色,还有恶狠狠睨向温锦安的一眼,抿了抿唇,继续看戏。
心腹侍从推着轮椅,温敬书看着前方领路的小儿子,脸上看不出情绪。
而此时,落后半步的江月明,看着另一边气定神闲的温雪菱,对丞相府这场闹剧的结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管这个「恶人」是内贼,还是外面领命办事的杀手,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人都只会是这个少女。
江月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笃定的想法,似是看到温雪菱这张脸,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不出意外的想法。
察觉到身侧男人的视线,温雪菱微微撇头,对他轻轻颔首,笑容淡淡。
她并不怕江月明对自己产生怀疑。
世人皆知,大理寺卿最是疼爱亡妻留下的女儿,为此不惜孤身几十年不娶,只想让女儿成为江府唯一的嫡女。
有江芙蕖这个珍贵王牌在手,温雪菱就不怕江月明对自己出手。
面前的少女太冷静,身上有一种超越这个年纪的沉稳,若是男子,这个丞相府怕是他的囊中之物。
江月明想起女儿和他说的事情。
乔玥云害死了他的夫人。
饶是他亲自出手对付她背后的定安侯府,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做充足的准备。
可温雪菱就这么轻易毁了定安侯府。
按理说,他该道谢。
可她并不曾在明面上有和江家任何往来,和芙蕖的合作也都是在暗处,甚至更多是她的让利。
这也让江月明心里对她更敬佩。
今夜之事,就当他为江府感谢她的人情吧。
温雪菱看到江月明周身气场突变,似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心有疑惑,此时也不合适开口询问。
很快,她们一行人就来到了丞相府最偏远的杂院。
除了知情的人,温谨言等人并不知道,丞相府还有这么一处荒草丛生的院子。
处理完手底下事情的温谨修,在得知死敌又跑过来闹事之后也赶紧跑来。
还拽上了以身子不适回院休息的温谨行。
这下子所有人都到齐了。
温雪菱步伐并不快,慢条斯理走在人群之后,看到温锦安在进入院子后,就开始不停发抖的身子,讽刺一笑。
现在就受不住了?
更重要的好戏,还在后面呢。
她视线凌厉,掠过此时还不知事情真相的紫樱,眼中一道寒光乍现。
一个谢家的家生子丫鬟,也敢有胆子顶替主家的小姐,到底是谁给她的底气呢。
就算谢思愉从不再人前露过面,可朗朗京城,就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能认出冒牌货的身份吗?
还是说……就算有人知道这个「谢思愉」是个冒名顶替的假货,也不敢声张。
紫樱背后的那个幕后推手,真正操纵这件事情的人,身份定然是万人之上的厉害角色。
她甚至怀疑,就是朝堂上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温锦安看到这个荒草丛乱的院子,本就负伤的身体开始不停发抖。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初关押自己的屋子竟然就在丞相府。
一道凄厉惊恐的声音猛然响起。
温锦安:“就是这里!”
她几乎是从软轿上摔了下来,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一路小跑到了关押自己的屋子门口。
当初就是这道缝隙!
她最初不见天日的那些时日,就是从这道缝隙看向外面。
越是靠近屋子,里面那股蛇腥味伴随着腐烂的恶臭,就越来越清晰。
难闻到令她下意识想起了那以蛇肉果腹的日子,狼狈不堪,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父亲,母亲,就是这里!”
“我醒来后就是被关在这间屋子里,不管我怎么喊,都不见人来救我。”
她哭得眼睛红肿如桃核,回头对着紫樱和温敬书又哭又笑,开心自己找到了关押自己的地方,可转瞬又脸色苍白。
如今这个关押自己的地方就在丞相府,那她说的,自己被歹人掳走的事情岂不是不作数?
不对!
她还在丞相府,就不算私自出府啊!
温锦安迫切的眼神,求助似的看向大理寺卿,激动又忐忑问道,“江大人,我、我既然是被关押在丞相府,是不是就不算抗旨,就不需要去大理寺牢房?”
江月明那双眸子深邃如海,还来不及开口就先听到了温谨礼的声音。
他戳破温锦安的谎言:“就算你之前在这里又如何?谁能证明你一直在这里呢!”
“我们可是在护城河边看到的你,圣上金口玉言,不许你这个邪祟出府,你却偏偏出现在护城河畔,此事你又该如何解释呢?”
“温锦安,别狡辩了,这一切就是你的自导自演!”
温谨礼打定主意不会让她好过。
他一脚踹开了屋门,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蛇腥味传了出来。
温雪菱早在一开始就站在院子外,没有进院子。
看到众人脸上抑制不住想要呕吐的样子,她在心中暗暗感叹:幸好她有先见之明。
满地的蛇骨和蛇皮,堆积在屋子的角落里面。
但令众人骤然变了脸色的,还是这堆蛇皮蛇骨之上的那幅画。
画上的男人,正是英年早逝的谢少将军。
而作画落笔的人是谢思愉。
妹妹给哥哥画画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偏偏这幅画的画法,和紫樱给温敬书画的一模一样。
温敬书一眼就认出了她的手笔。
同时,他也看到了画像旁侧暗含少女心思的情诗。
这首情诗的出现,此画就显得不对劲了。
谢思愉和谢思青可是龙凤胎,绝对不可能出现如此忤逆伦常的事情。
除非……作画的这个「谢思愉」不是真正的谢家女!
那岂不是说他认错了恩人!
不会的!
温敬书的手青筋崩起,眼神杀向了同样变了脸色的「谢思愉」,浓稠如墨暗含怀疑,让人无法忽略。
紫樱看到这幅画的瞬息就瞪大了眼睛,心猛然颤了颤。
这幅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两人下意识做出的反应,还有后来的神色变化,都被温雪菱尽收眼底。
也该到……她推波助澜的时候了。
她跨步进入杂院,故作惊讶道,“此画……怎么和爹爹挂在书房里的那幅画,笔触如此相似呢?”
“……原来是谢夫人所画呀。”
“不对,怎么会有妹妹给哥哥作画,还写情诗呢?”
温雪菱脸上刻意表现出来的震惊和怀疑,也让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画上的情诗上。
“该不会是有人冒名顶替了谢夫人,将暗恋谢少将军的情愫,用情诗表露了出来吧?”
她看向温敬书的眼神,满是讽刺的意味,说出的话,更是直接刺向对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