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看了一眼邱光孝身边的一个穿深色西装的老男人,这不是刘万年么。
刘红军的父亲,田野早就知道这老小子在动用自己的人脉搞自己。
只是现在自己还没有证据而已。
田野主动迈步迎接了过去。
张国栋见状赶紧侧身介绍,伸手朝那位领导指了指说:
“这位是市里分管咱们这块工作的黄副市长”,又转过来跟黄副市长介绍,“这就是承包工厂的田野田老板”。
田野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市领导,赶紧堆起笑脸准备打招呼。
他腰板挺得笔直却又带着三分客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开口说道:
“黄领导好啊!不知道您今天大驾光临,早知道您来,我得提前半小时候在大门口迎接您,这会才过来实在是太失礼了!”
说这话的功夫,田野右手已经伸了出去,手腕不高不低正好在胸口位置,姿态拿捏得既不显得谄媚又足够尊重。
可黄副市长就跟没长眼睛似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目光径直越过田野的肩膀,落在远处厂房上,仿佛眼前伸过来的手只是空气。
沉默了好几秒才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语气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
“田老板是吧?我看咱们还是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聊聊?”
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双手插在裤兜里,连个余光都没给田野伸出来的手。
田野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慢慢蜷起手指收了回来,脸上的笑容也跟退潮似的一点点消失,眼神里的热乎气儿瞬间变成了冰碴子。
他抬下巴往工厂大门口努了努,语气硬邦邦的跟块砖头似的:
“我看着大门口就挺好的,太阳晒不着雨淋不着,有啥话就在这儿敞开了说,犯不着非得找地方藏着掖着。”
说完这话,他脚后跟一转,迈开大步就往门口走,皮鞋踩在地面上咔咔作响,透着一股子谁也别想拦住我的气势。
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我好心好意给领导递台阶,人家偏要把台阶踢到河里去,那我也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
还找安静地方,指不定就是想把我拉到办公室里摆官威呢。
不好意思,就凭您这爱答不理的态度,还真没资格让我进办公室喝口水,有话就在大马路边上说清楚得了。
田野这边心里正翻江倒海呢,脸上却又慢慢扬起个淡淡的笑,就跟戴了张面具似的,谁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头正窝着火。
黄副市长被田野这顿操作弄得挺没面子,只能黑着脸跟着走到工厂大门外头,连办公楼的门槛都没跨进去。
他站在台阶上憋了半天,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冷哼,转头对旁边的张国栋甩下句话:
“老张,把上次市里开会定的那个事儿,给田老板好好说说。”
当时张国栋正低着头琢磨呢,心想这田野胆子也太肥了,竟敢跟副市长这么硬刚,冷不丁被黄副市长点了名,吓得一哆嗦才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口气,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摸出张折成四折的信纸,手指刚碰到纸边准备展开,就被田野劈手打断了。
田野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政策和文件我都清楚,直接说正事!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把承包合同给撕了?”
他把他们想要做的事情甩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副市长,早就看穿了对方心里的小九九。
黄副市长的脸跟被人扇了巴掌似的涨得通红,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就是因为你没把工人当回事儿,市里研究决定收回你的承包权,给你三天时间,把工厂里的东西收拾利索搬出去!”
他说话的时候下巴抬得老高,仿佛自己是什么正义的化身。
田野听完这话不慌不忙地挑了挑眉毛,就像听到什么稀奇事儿似的:
“这事儿是你黄副市长一个人定的,还是经过市里开会研究的?”
他这话问得轻飘飘的,可眼神却像钉子似的钉在黄副市长脸上,看得对方心里直发毛。
黄副市长被问得有点不耐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活像在驱赶什么讨厌的东西: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管好自己什么时候卷铺盖走人就行,别的少打听!”
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驱赶意味,好像田野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站在一旁的张国栋听完这话,心里头咯噔一下,怦怦直跳。
田野脸上还挂着笑,可这笑容却没到眼底,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寒意:
“我这才把工厂盘下来没多久,刚把架子搭起来有点起色,你们就想让我拍屁股走人,这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
黄副市长立马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胸脯挺得老高:
“哼!这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欺负工人呢,等你把工厂腾出来,相关部门还得好好跟你算算剥削工人的账!”
他说这话的时候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好像自己真的是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邱光孝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了,他往前凑了两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黄副市长说得对!就该好好整治整治这种剥削工人的资本家,为民做主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故意瞟着田野,那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小丑似的。
田野转头瞪着邱光孝,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
“邱厂长,你这事儿干得可真‘漂亮’!我算是开了眼了,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他跟黄副市长说话还留点情面,跟邱光孝说话可就一点不客气了,话里话外全是嘲讽。
邱光孝却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
“田老板可别冤枉好人啊!我就是路过看看热闹,顺便帮市政府解决难题。
这工厂总得有人接着干吧?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搞出这套新花样,我还想不到还有这么好卖的东西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摇头晃脑的,那得意劲儿,好像这工厂已经姓邱了似的。
旁边的刘万年也跟着帮腔,咧着嘴冷笑:
“就是!邱厂长接手那是众望所归,田老板你就别挣扎了。”
他觉得这次田野肯定完蛋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就在这时候,田野突然抬眼看向大门方向,只见两个穿制服的公安正朝这边走来,他嘴角偷偷往上扬了扬,慢悠悠地说:
“有些人啊,别高兴得太早,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干了坏事早晚得遭报应。”
他说完还特意看了邱光孝和刘万年一眼,话里有话地说:
“尤其是那些养了‘狗’的人,可得小心‘狗’回头咬自己一口,那可就不好玩了。”
刘万年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僵住了,刚想反驳两句,那两个公安已经走到跟前了。
其中一个公安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大声问道:“谁是刘万年?”
刘万年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又不敢不承认,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我是。”
公安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手铐:
“你涉嫌指使他人破坏工厂,利用关系迫害他人,释放服刑人员,跟我们走一趟!”
那语气不容置疑,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刘万年吓得脸都白了,赶紧看向邱光孝求助。
邱光孝一看这架势,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黄副市长还在这儿呢,可不能随便抓人啊!”
他这时候才明白田野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生怕刘万年把他供出来。
可公安根本不买账,态度强硬地说:
“证据确凿,错不了!”
说着就把冰冷的手铐铐在了刘万年的手腕上。
邱光孝一看这情况,赶紧转头看向黄副市长,想让他说句话。
可黄副市长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皱着眉头没吭声。
邱光孝一看没人帮他,心里着急了,随便跟黄副市长说了句:
“我先回厂了”,转身就要走。
田野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来邱厂长的屁股不怎么干净啊!”
邱光孝气得回头瞪了田野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田野也没理他,转头对黄副市长说:
“黄副市长,现在你是也要走呢?还是留下来吃午饭?”
他冷笑了一声,说完,转身就回了工厂。
其实上午田野带报社的人来采访的时候,就已经从方灿那里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们已经查明了真相,刘红军已经被抓了,紧接着就是要抓刘万年。
刚才看到刘万年出现在工厂,他出门前就偷偷让方楷给方楷打了个电话,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田野心里盘算着:
还想让我三天关门?做梦!我明天就找报社把事情捅出去,看看这位黄副市长到时候怎么收场!
黄副市长看着田野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开始犯嘀咕了,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可他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开车去了县政府,想打听打听情况。
另一边,邱光孝火急火燎地回到办公室,赶紧给公安局的熟人打电话,想问问刘万年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
找人打听消息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直到下午他才弄明白。
原来刘万年父子已经对付田野额很久了,做了很多的事情,他们一时半会是搞不出来了。
而且公安已经掌握了证据。
这下好了,自己这下跟田野的梁子结的那么深,可如何是好?
如果刘万年把自己也捅出来......
他赶紧让公安局的熟人帮忙通融一下,想让方灿高抬贵手,把事情压下去。
可方灿态度很坚决,说这事局长都亲自过问了,谁也不好使。
邱光孝没办法,只好托人给刘万年带话,让他把事情扛下来,千万别把自己供出来。
邱光孝本来想着有刘万年的关系,自己可以轻松那些田野的厂子的。
结果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他气呼呼地走出食品厂,朝着自己车子,打算先躲起来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