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杜十娘被李奕独占。
其他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都想来见一见杜十娘,结果连面都见不着。
刚开始,李奕花钱如流水,很爽快。
老鸨杜妈妈,对他很恭敬,笑脸相迎,想尽办法巴结。
时间一长,一年多过去,李奕的钱包渐渐瘪了,手头也不再宽裕。
杜妈妈的态度,也就冷淡了。
老话说得好:“因为钱而在一起的朋友,钱没了,关系也就淡了。”
但杜十娘和李奕,竟然是真爱,李奕手里的钱越少,杜十娘心里反而更热乎。
有好几次,老鸨想叫杜十娘将李奕打发走,见干儿女不答应,又好几次故意找茬,刺激李奕,想激得他自己离开。
偏偏李奕要入世修心,脾气好得很,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
老鸨没办法,每天就对着杜十娘一顿骂:“咱们这行,靠的就是客人,前门送走老的,后门迎来新的,家里热闹得跟过年似的,钱多得跟山一样。
自从李奕来了,这一年多,别说新客人,连老主顾都不来了。简直就是请了个衰神进门,连小鬼都不敢上门了!弄得我家里冷冷清清,像什么话!”
杜十娘被骂得忍不住了,反驳道:“李奕可不是白吃白住的,他也花了不少钱呢!”
老鸨嗤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你现在就让他拿点小钱出来,给我买米买面,养活你俩也好。人家养女儿都是摇钱树,我家的倒好,养了个赔钱货!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得我操心。还得白养个穷小子,我的吃穿,从哪来啊?
你跟那穷小子说,他能拿出几两银子给我,你俩爱怎么走,就怎么走!我再找个姑娘过日子,不也挺好?”
杜十娘心中大喜,试探道:“妈,你这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老鸨知道,李奕的口袋比脸还干净,衣服都当光了,料他也拿不出钱。
于是,她故意道:“老妈子我,从不撒谎,当然是真的。”
杜十娘又问:“那你要他出多少银子?”
老鸨冷笑道:“别人嘛,一千两,我也敢要。可怜这穷小子拿不出,只要他出三百两,我自己再去找个姑娘。
不过,要在三天内给我,银货两讫。他要是三天内拿不出钱,我可不管他是谁!一顿胖揍,把他轰出去!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
杜十娘叹息道:“李奕虽然手头紧,但三百两银子,应该能想办法。只是三天太短了,给他十天吧。”
老鸨心想:“这小子,两手空空,就算给他一百天,他哪来的银子?没银子,他也没脸再来。到时候,我再重振旗鼓,十娘也没话可说。”
于是,她点头道:“看在你的份上,就宽限到十天。第十天,他拿不出银子,就赶紧滚蛋。”
十娘笑着道:“要是十天内,拿不出银子,估计他也没脸再来了。就怕真凑够了三百两银子,妈妈你又反悔了。”
老鸨拍着胸脯保证:“我都五十一岁了,还信佛吃斋,哪敢说谎呢?不信的话,咱们击掌为誓!要是反悔,我就变猪变狗!”
“好!”十娘大喜,立即与老鸨三击掌。
人心深似海,难以揣测,如今这老鸨料定李奕已是囊中羞涩,故意拿高额的赎身费,来刁难十娘。
………………
到了晚上,十娘和李奕躺在床上,商量起他们的未来。
李奕心道:区区几千两银子,我施个小法术,就能弄出来……算了,还是跟着剧情走吧,奖励应该更丰厚。
他搂着十娘的腰,微微一笑,忽然轻叹一声。
“我当然想带你走,可是要从这烟花之地,赎你出去,费用肯定不低,没有个上千两银子,绝对办不到。我现在身无分文,这可怎么办呢?”
十娘温柔地道:“我已经跟妈妈讲好,只要三百两银子,但必须在十天内凑齐。你虽然手头紧,但京城里总有些亲朋好友,能借点吧?
要是能借到三百两,我就彻底属于你了,再也不用受这老鸨的气。”
李奕眼睛一亮:“好,我明天就去借。”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了,洗漱一番,依依不舍地告别十娘,出门去借钱。
十娘嘱咐道:“快点想办法哦,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奕笑着点头:“放心,我尽快回来。”
其实,他只是去外面转一圈,到了晚上,就回来了。
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绝大多数朋友,只要一提钱,感情就淡。
到了第九天的深夜,李奕拿着用法术变出来的三百两银子,赶紧去找十娘。
明天,就是约定的第十天了。
十娘好奇地问:“前几天一分钱都借不到,怎么今天就有钱了?”
李奕微微一笑:“这是我从一个叫柳遇春的朋友那里,借来的。”
十娘双手合十,感激地道:“能让我们如愿以偿,全靠柳大哥啊!以后,一定要报答他!”
清晨,十娘对李奕道:“银子一交,我就可以跟你走了,得赶紧准备车马之类。我昨天跟姐妹们借了二十两银子,你拿着当路费吧。”
李奕笑着点点头:“好。”
这时,老鸨来敲门,大声喊道:“十娘啊,今天是第十天了。”
李奕一听,心中好笑,赶紧开门,让老鸨进来,把三百两银子往桌上一放。
老鸨没想到他真的有银子,顿时脸色大变,好像有点儿后悔。
十娘见状,不慌不忙地道:“我在妈妈这儿待了八年,给的钱财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了。
今天从良这事儿,还是妈妈你亲口答应的,三百两银子一分不少,也没过期。
要是妈妈反悔,不肯答应,李奕拿着银子走,我立刻就自杀。到时候,人财两空,你要后悔,都来不及啊!”
老鸨哑口无言,心里盘算半天,只好拿出天平,仔细称了银子,无奈地道:“事已至此,看来你是留不住了。
不过你要走,现在就得走!那些平时穿戴的华丽衣物,别想带走一丝一毫!”
说完,她就把李奕和十娘推出房门,还赶紧找来一把锁,把门锁上。
这时正是九月,天气还挺凉爽的。
十娘刚从床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梳洗,穿着一身旧衣服,就给老鸨拜了两拜。
李奕也作了个揖。
夫妻俩相视一笑,离开了那个刻薄老鸨的家门,就像鲤鱼摆脱金钩,摇头摆尾地游走,再也不会回来。
李奕微笑着对十娘道:“你先稍等一会儿,我去叫辆小轿来抬你,咱们先去客栈暂住,再想办法……”
十娘摇头道:“院子里的姐妹们,平时跟我关系都不错,理应去道别一番。而且前几天,她们还借钱给我当路费,我得去谢谢她们。”
“好。”李奕笑着点点头。
姐妹们中,谢月朗和徐素素,距离杜家最近,与十娘的关系也最好。
于是,十娘带着李奕,先去谢月朗家。
月朗看到十娘头发散乱,穿着旧衣服,惊讶地问是怎么回事。
十娘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还将李奕介绍给月朗认识。
然后,十娘指着月朗,对李奕道:“前几天的路费,就是这位姐姐借给我的,你得好好谢谢她。”
“谢谢。”李奕连忙鞠躬致谢。
月朗赶紧让十娘梳洗打扮,同时去请徐素素过来相聚。
等十娘梳洗完毕,谢月朗和徐素素这两位美女,都拿出自己的首饰衣物,什么翠钿金钏、瑶簪宝珥、锦袖花裙、鸾带绣履,把十娘打扮得焕然一新。
她们还准备了酒席,为十娘庆祝。
到了晚上,月朗把卧室让给李奕和十娘过夜。
第二天,又摆了盛大的酒席,邀请院子里的所有姐妹。
凡是和十娘关系好的,都聚在一起,一起举杯,为这对新人祝福。
大家吹拉弹唱,各展所长,今日一定要玩得尽兴,一直喝到半夜。
十娘很开心,向姐妹们逐一表示感谢。
“十姐,你是我们这里的领头人,现在你跟着郎君走了,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等你们出发的那天,我们一定再来相送。”
那些姐妹,都很舍不得十娘。
月朗微笑道:“等确定了日期,我会来通知大家的。
但是姐姐你,千里迢迢,与郎君一起远行,囊中羞涩,也没有什么依靠,这是我们大家的事情。我们会一起想办法的,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
姐妹们听了,都点头同意,然后各自散去。
这天晚上,李奕和十娘还是住在谢月朗家。
到了五更天,十娘对李奕道:“我们这一走,去哪里安身呢?你有没有想好什么万全之策?”
李奕微微一笑:“你是想四海为家,还是想赶紧安顿下来?我都听你的。放心吧,有饭吃饭,有粥喝粥,饿不死。我只怕,你会过不惯苦日子,迟早后悔。”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十娘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