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放下碗筷，也来了劲头，彻底融入这热烈的氛围，一起商量着村子的未来。
谁也没想到，这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希望，还没等发芽，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草原那边，传来一阵慌乱的奔跑声。
“周晓！周晓！”
是村里的小六子，气都喘不匀了，跑得脸都白了，那神情，像是天塌下来一样。
周晓心头一紧，不对劲。
“咋了？”他站起身，脸色也沉了下来，快步迎上去。
“村外……村外来了几个人，凶得很，还带着狗，点名要找你！”小六子声音都变调了，带着哭腔。
“狗？”周晓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警觉。
省城的事儿？
他眉心拧成疙瘩，感觉不妙。
“是啊！说是你在省城得罪了他们，追过来了！”小六子急得直跺脚。
赵轩和周晓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事情肯定不简单。
抄起放在旁边的猎枪，赵轩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各位，今晚怕是聊不下去了，先去看看情况。”周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力量，“都别慌，有我在。”
“我和你一起去！”赵轩话不多，但往周晓身边一站，就是最坚定的支持。
“我也去！”大壮扔了土豆，蹭一下站起来。
大家伙儿呼啦啦都站了起来，跟着周晓往村口走。
夜色沉沉，星光洒在山间小路上，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周晓走在最前面，步子迈得沉重。
村民们的期盼，信任，都压在他肩上。
他知道，这趟去村口，恐怕又是一场硬仗。躲不掉的。
周晓和赵轩他们刚到村口，耳朵里就灌满了狗叫，又尖又躁，夹着几声蛮横的呵斥。
篝火快灭了，光影晃动，照出几条狗的凶相，冲着缩在村口的人龇牙咧嘴。
四五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堵在前面，个头都挺壮，下巴抬着，看人的那股劲儿就透着不讲理。
“哪个是周晓那怂货？滚出来！”
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手里的短鞭子甩得啪啪响，往地上抽。
他旁边那狗，喉咙里呼噜着，腿绷得紧紧的，就等着松链子扑人了。
村里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几个娃被大人死死搂在怀里，呜咽声都给捂住了。
赵轩往前站了站，嗓音压得低沉：“哪儿来的？跑我们这儿撒野，不想走了？”
“哟呵，找死是吧？”
其中一个嘿嘿冷笑，手指头在猎刀柄上蹭来蹭去。
周晓拨开前面的人，站了出来。
他身板挺直，往那一站，跟钉在那儿似的。
白狼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悄没声地伏在他脚边阴影里，低声咆哮，那动静让人心里发毛。
周晓像是没听见旁边的狼嗥，声音平稳：“我就是周晓。找我什么事？”
那几个汉子相互递了个眼色，脸上的嘲弄更明显了。
胡子最密那个，鞭子又往地上狠狠一抽，“啪”一声脆响。
他往前逼近两步：“小子，你在省城，断了卫老板的财路，跑这穷山沟里躲着，以为就没事了？”
“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老板的损失，你得赔！”
周晓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
“货？什么货？”
他声音凉下来：“我劝你们，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来找麻烦。”
那人给噎了一下，接着火气就上来了，鞭子一甩：“少他妈装蒜！老子还当你不敢认！敢坏我们老板的买卖，这笔账，你跑不了！”
周围的村民一下子乱了阵脚，嘀嘀咕咕的声音压不住了。
大壮一把薅住周晓的胳膊，脸都气红了：“晓哥！这帮孙子胡咧咧啥呢！他们找揍！”
周晓偏过头，用手势压下了大壮的火气。
他眼皮微微垂着，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如果我赔。”
“那么，你们离开村子，不准再动这儿的任何人一根毫毛。”
“赔？”那胡子拉碴的汉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上下打量着周晓，“就你个穷打猎的？呵，口气倒不小！”
他话锋一转，恶意满满：“对了，听说你还养了头狼？正好！今天抓了去卖，也能值几个钱，我们哥几个这趟也算没白来！”
那几个打手哄笑起来，那动静，轻蔑又刺耳，恨不得把周晓踩进泥里。
笑声却猛地卡壳。
黑暗里，白狼一步步踱了出来。
身形比他们带来的狗大了不止一圈，肩背肌肉缓缓起伏，压低身子，白森森的獠牙呲了出来。
喉咙里滚着低沉的咆哮，那声音钻进耳朵，让人骨头缝都发麻。
几个男人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还没站稳，白狼已经闪电般扑向了最前面那条还在狂吠的猎犬。
只听一声短促的惨叫，那狗就被整个掀翻在地，死死按住。
白狼是这片草原真正的主宰，那狗被压得动弹不得，只剩下细弱的呜咽。
胡子男脸都白了，说话也带了颤音：“这……这畜生……它娘的怎么这么凶！”
周晓心底那股子冷意彻底翻涌上来，杀气几乎凝成实质，扫过那几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打手。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让人心头发紧的力道：“想动我的村子，想伤我的人，先问问它！”
“若尔盖草原，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有头狼了不起啊！”胡子男像是被踩了尾巴，色厉内荏地吼，“兄弟们，上！别管那狼，先把这小子砍翻！”
可他那几个兄弟，攥着刀的手腕还没抬起来——
一阵低沉压抑的呼啸声突然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紧接着，村口周围的草丛深处，亮起无数双幽绿的光点。
一对，两对，十对……密密麻麻，把整个村口都围了起来。
白狼对着夜空发出一声悠长的嗥叫。
霎时间，狼群逼近的气势铺天盖地压了过来，沉甸甸的，让空气都凝固了。
哐啷——
哗啦——
几声脆响，是刀掉地上了。
那几个先前还横眉竖眼的大汉，腿肚子转筋，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连站都站不稳了。
村民这边，大气儿都不敢喘，死盯着。
赵轩喉咙动了动，压着声音：“乖乖……这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