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瘦竹竿汉子也撑着地晃晃悠悠爬起来，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惊魂未定地喘息：“我操……我他娘的……还以为今天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周晓紧绷的神经刚要松懈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他费力地扭过头。
只见猎队里剩下的那几个汉子一个个红着眼睛，嘴里骂骂咧咧正气势汹汹地朝着瘦竹竿汉子冲过去。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络腮胡二话不说，到了跟前抡圆了胳膊一记老拳狠狠砸在瘦竹竿的脸上！
“砰！”
瘦竹竿被打得一个趔趄，直接歪倒在地嘴角立刻就见了红。
“你他娘的废物点心！”络腮胡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嗓门粗得像拉破锯，“刚才要不是你瞎鸡巴嚷嚷，把熊瞎子惹毛了晓哥能差点让那畜生扑倒？！”
瘦竹竿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又惊又怒瞪着眼想分辨几句。
可他嘴还没张开旁边另一个汉子已经冲上来，卯足了劲照着他肚子就是一脚！
“就你这怂样儿！还敢跟着出来打猎？滚回家抱孩子去吧！”
眼看场面要乱成一锅粥，周晓皱了皱眉赶紧上前一把拽住那汉子的胳膊：“行了！都给我住手！”他声音不高，可透着一股子沉劲硬是把几个汉子震住了。
“在这儿打啥打？”周晓扫了他们一眼语气硬邦邦的，“有啥账，回村里再说。今天这事儿谁也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那几个汉子互相瞪了眼，嘴里嘀咕了几句总算悻悻地收了手。瘦竹竿揉着肚子，哼哼唧唧地站直了身子，眼神里还带着点不服可也不敢再吭声。
周晓懒得搭理他，转身快步走到大壮身边。大壮正靠着棵枯树喘气，脸上灰扑扑的，额头还挂着几滴汗珠看起来蔫了吧唧的。
“咋样了？”周晓蹲下来，伸手拍了拍大壮肩膀眼睛却盯着他胸口，生怕刚才那一下伤了里头。
大壮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啥事儿，晓哥，俺就是摔了一下喘口气就好了。”
“你还喘口气？”周晓皱着眉，手指在他肋骨那儿轻轻按了按大壮立马疼得龇牙咧嘴吸了口凉气。
“你都这样子了，还说没事儿？”周晓沉下脸扭头冲其他人喊，“别愣着了，过来搭把手把大壮弄去医院瞧瞧！”
“晓哥，俺真不用……”大壮还想犟，可周晓瞪了他一眼，他立马蔫了嘀咕着：“行吧，听你的。”
猎队里几个人赶紧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大壮扶起来。周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又看了眼地上的熊瞎子尸体招呼剩下的人：“你们几个，把这玩意儿弄回去，别浪费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跟着大壮往山下走。小白摇着尾巴跟在他脚边，偶尔抬头瞅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像是在邀功。
山路颠簸大壮被扶着走了一段，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冷汗直冒。周晓心里是越来越担心了还加快了步子：“快点，别磨蹭，这样子可不像没事！”
到了村口天已经擦黑风吹得人脸生疼。周晓带着大壮直奔村里那间破旧的卫生所。说是卫生所其实就是个土坯房，里头摆着几张木板床墙角还堆着些发黄的药瓶子。
“医生呢？”周晓推开门，冲里头喊了一声。
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老头慢悠悠地走出来，眼皮耷拉着瞅了大壮一眼：“咋了这是？”
“摔了一跤，怕伤了里头。”周晓简短地说，把大壮往床上一放。
老头哼了一声慢吞吞地翻出个听诊器，贴在大壮胸口听了听又按了按他肚子，皱着眉嘀咕：“肋骨可能断了，得照个片子瞧瞧。”
“照片子？”周晓一愣，这破地方哪来的机器？
“得去市里。”老头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我这儿只能先包一下，止止疼。”
周晓咬了咬牙扭头看向大壮：“能撑住不？”
大壮咧嘴硬挤出个笑：“晓哥，别担心，俺皮糙肉厚，死不了。”
“少废话！你要是敢给我出个好歹，我饶不了你！”周晓瞪了他一眼，转身冲外头喊，“谁有辆车？赶紧弄一辆来！”
就在这时候，村口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轩喘着粗气跑了过来，脸上挂满了汗珠裤腿上还沾着几块泥巴。
“晓哥！”赵轩一看见周晓，立马喊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股急劲，“我刚听人说大壮出事儿了，咋回事儿啊？”
周晓转过身，看了眼赵轩没急着开口，先蹲下来检查大壮的情况。大壮这会儿已经靠在木板床上脸色白得跟墙上的灰似的，嘴唇干裂喘气都费劲。
“别问了，先看人！”周晓皱着眉，指了指大壮，“刚才打猎撞上了熊瞎子，他摔了一跤肋骨估计伤着了。这破卫生所治不了，得赶紧送市里医院。”
赵轩一听，眉头拧成了疙瘩蹲下来瞅了眼大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啧，你小子咋这么倒霉？撑着点哥几个带你去医院！”
大壮挤出一抹笑声音虚得像蚊子哼哼：“轩哥……我没事，就是有点疼……”
“疼还说没事？”周晓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冲那瘦竹竿医生吼，“你倒是快点啊，磨蹭啥呢？赶紧给包扎一下，别让他血流干了！”
老头被吼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翻出几块破布条哆哆嗦嗦地往大壮身上裹。周晓看那手艺，气得牙痒痒干脆一把推开他：“算了，你这手艺还不如我家小白呢！”
赵轩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忽然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对了！前几天带知青下乡那车，昨天我还见着了应该没走！我去找个腿脚快的，先去跟开车那同志说一声！”
“行！”周晓点头，扭头冲门外喊，“谁跑得快？赶紧去车那儿拦着，别让走了！”
猎队里一个瘦高个儿立马蹿了出来，拍着胸脯：“我去！晓哥你放心，三分钟就到！”说完撒腿就跑，眨眼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