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伸手,捶了捶胸口,脸上满是悲伤与绝望。
苏惠云轻叹了口气,看出这女人不是做戏,便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你别着急,等你儿子的手术做完,我会安排医生给他做检查,如果真是这药引起的病,我肯定会负责。”
苏惠云的态度格外诚恳,还握了握她的手。
女人立马抬起头,死死握住苏惠云的手,声音发颤。
“你这话是认真的,苏惠云,你没骗我?”
苏惠云轻轻摇头,看着这位母亲绝望的面孔,心头闷闷的。
现在她也当了母亲,自然知道孩子出事时的崩溃。
女人浑浑噩噩,嘴里一直嘀咕着什么,可没人能听得清,只当她是个疯子。
不一会儿,人群就逐渐散去了。苏惠云扶着女人坐下,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大阔步地走来,男人身材魁梧,国字脸,穿着开衫外褂,脸上没什么表情。
女人一看见他,嘴里开始呜呜咽咽地叫着,脸上满是惊惧,还拽住苏惠云的胳膊往她身后躲。
苏惠云被迫站起来,“这是怎么了?”
男人身高八尺,站在那里格外气势。
“给我过来,咱儿子到底是咋回事?”
男人声音低沉,透着骨不容置疑的强硬。
女人吓得瑟瑟发抖,紧紧拽着苏惠云的胳膊,跟刚才那个泼妇判若两人。
她脸上满是泪痕,一脸乞求的望着苏惠云,嘴里嗫嚅着,像是在说救救我。
几乎是下意识,苏惠云伸手挡在女人跟前。
男人离他们不过半米,眯了眯眼,“能耐了,现在要跟外人站在一块?”
女人连忙摇头,紧张的推开苏惠云,缓缓朝着她走过去。
男人呵呵笑了两声,“还没跟我说,咱儿子到底是咋样?”
女人嘴巴张张合合,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只是双手紧张地捏着衣角,尴尬的望向男人。
男人深吸了口气,像是耐心耗尽那般,直接伸手掐上他的脖子,“老子问你话呢,你他妈连话都不会说了?”
男人力气贼大,直接把女人的身体提了起来。
女人双脚离地,那双打着补丁的梅花鞋不停扑腾,脸颊颊涨的通红,两手不停地拍着他。
可男人神色如常,就像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不过是女人不回话。
他给的一点小教训罢了。
苏惠云看不下去了,直接走过去,一脸严肃的道。
“这位同志,请你把人放下来,这里是医院!还有你的儿子癫痫发作,已经推入了手术室,还请你在外面耐心等待,手术结束后,自会有医生告诉你儿子的情况。”
听了苏惠云的话,男人点点头,顺势松了手。
女人毫无防备,直接跌坐在地上,她崴了一只脚,用手捂着,哎呦哎呦直叫唤,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见她这副惨样,苏惠云于心不忍,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你怎么样,要扶你去骨科看看吗?”
女人一脸惊慌,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我到旁边坐会就行了。”
她呲牙咧嘴,不敢看男人的眼睛,只是扶着苏惠云的胳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男人沉默的看着两人的动作,半分钟后,抬脚离开了。
苏惠云心头很是诧异,这男人的脾气秉性怎会如此古怪,偏偏这女人还一副怕的要死的模样。
想到今天下午科室要开会,苏惠云低声安抚着女人几句,抬脚就要离开。
可女人身体抖的跟筛子一样,死死拉着她的胳膊。
“苏医生,你,你是个大好人,你能陪我一会儿不?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很害怕他回来!”
想到刚才男人那残暴的模样,苏惠云叹了口气,把女人一个人留在这儿确实不安全。
“好,那你跟着我回科室。”
苏惠云领着她回来,可是还专门找了一把凳子,让她坐下,给她泡了杯热茶。
女人手指粗糙,上头还有着几个水泡和裂口,低头看了一眼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眼泪啪嗒落下来。
“苏医生,对,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我知道你的药没啥问题,但我儿子这病犯了,我们娘俩肯定又要挨打。”
女人嘴一撇,眼泪掉进茶杯里。
她瘦的两颊往下凹,皮肤黝黑,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虽是洗的干干净净,仍散发着一股霉味。
她拉着苏惠云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
从聊天当中,苏惠云得知她叫白芳,刚才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是她老公,名叫陈建国。
这陈建国脾气秉性很是古怪,根本没人能琢磨透他的心思,要是在外头喝了酒,回家就会对他们娘俩一顿暴打。
前段时间,她儿子被村里的人忽悠着吸了白粉,瘾犯了真后才发现不对劲,白芳急忙来到城里拿药,可回去吃了两天,儿子突然躺在地上,浑身抽搐,两眼一个劲地往外翻,还口吐白沫。
这模样可是把白芳给吓坏了,立马背着他来到医院。
现在儿子在动手术,可是他们夫妻俩人手里根本拿不出来啥钱。
白芳脸颊通红,像是被人扇了两巴掌,“我,我现在想明白了,不是你们医院的事,你放心,哪怕是借钱,我们也把这医药费交上。”
苏惠云轻轻点头,“放心吧,在我们医院啊,癫痫算不上啥大病,这回手术还是老医生亲自主刀,肯定没啥问题。”
一听这话,白芳由忧转喜,她擦擦眼泪,连着哎了好几声。
半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苏惠云陪着白芳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
白芳两手紧握,一脸的焦急,止不住地踮脚往里头看。
不一会儿,两名护士推着病床上的年轻人出来了。
“手术很成功,现在我们要把这病人送到普通病房里去,家属也一并跟着来吧。”
白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连忙点头,临走还不忘拉着苏惠云的手,一个劲地道谢。
“苏医生啊,真的谢谢你,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芳声音哽咽,眼泪大股大股地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