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望着近在咫尺的洪荒世界，转身直奔三十三重天外的火云洞。
衣袂飘动间，他攥紧拳头暗下决心：“证道成圣再难，我也要搏一把。”
在这方天地里，不成圣人终究蝼蚁，连与那些大能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唯有跨过这道天堑，才有资格与鸿元道祖乃至天道规则掰手腕。
混沌钟与他结盟的深意，周易心知肚明。这先天至宝精明得很，若他证道失败，钟灵不过赔了份人情。
若侥幸成功，便能坐享人族无量气运。难怪当年通天教主想收服它时，这宝贝装聋作哑遁走了。
回到火云洞秘境，周易掐指一算，混沌海这趟竟耗去千余年光景。
值得庆幸的是，洪荒大地这些岁月出奇平静，人族在安稳中人口翻着跟头增长，唯独西方教反常地毫无动静。
当初他特意针对六道轮回布下的后手，如今看来倒是白费了心思。
洞中无日月，转眼又是九千载春秋。当周易再次睁眼时，人族早已今非昔比。
遍布洪荒的部族人口突破千亿大关，真正成了天地主角。
望着鼎盛气象，他抚摸着腰间微颤的混沌钟，知道决胜时刻即将到来。
人族这万年间可谓人才喷涌，虽还没出能比肩圣人的绝顶高手，但顶尖战力直接翻了个倍。
其实要不是周易刻意收着资源没再砸法宝，高手数量还能往上窜。
眼下四百多位镇场子的顶级强者坐镇，洪荒万族见了都得绕着走。
中层战力更如雨后春笋，金仙太乙满街跑，眼瞅着就要坐稳天地主角的位子。
不过人一多就容易生事，各部落抢地盘打群架的破事三天两头闹。
当年把周易当神明供奉的日子早翻篇了，如今新生代听着“人族共主”的名号，就跟听神话故事似的。
连撑起人族修炼体系的遮天帝法，也没几个小辈记得是周易创的。
这局面倒正中周易下怀，他和燧皇这些老祖宗越是淡出视线，天上那位道祖老爷才能睡得安稳。
真要较真，随便搞个年度祭祖大典，哪至于被人忘干净？
这日火云洞突然霞光乱窜，几百道彩虹桥直插洪荒大地。
还没等吃瓜群众反应过来，各地人族部落的话事人就跟约好了似的，带着上万金仙浩浩荡荡杀向三十三重天外。
洞府大门一开，周易负手而立。底下黑压压跪倒一片，领头的汉子眼眶通红：“拜见人祖！”
“当年说好万年之约，如今时辰到了。”周易扫过这些老部下熟悉的脸庞，“要走的现在转身，留下的可得做好隐世苦修的准备。”
“风林火山四军全员到齐！”震天吼声掀得洞府直晃悠，“誓死追随！”
四百多位大罗金仙齐刷刷亮出兵刃，寒光映得火云洞亮如白昼。
火云洞内的人群纹丝未动，千百双炽热的眼睛牢牢锁定着周易，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尊崇如同刻在血脉中的印记。
没经历过人族初代筚路蓝缕的年轻后辈，永远无法想象先民们对这位始祖的信仰有多疯狂，那是周易振臂一呼，万千族人甘愿赴汤蹈火的岁月，更是他一句话就能改写全族命数的时代。
“甚好！往后你们便随我修行，斩断前尘牵绊，为人族开辟新天地。”
周易目光扫过这些历经沧桑的面孔。
万年前那次决策改变了人族命运。
周易钦点这些修士担任部族首领，带领族人迁徙至洪荒各处。
正是他们镇守八方，才撑起了人族在凶险洪荒中的立足根基。
当年承诺的万年之期已至，当周易召集众人重返火云洞时，这些曾手握权柄的强者竟无半分留恋。他们卸下冠冕时干脆利落，仿佛褪去的只是件旧衣。
周易深知，这些历经淬炼的灵魂将成为人族暗藏的利刃，更是未来对抗天道的底牌。
只是随着这批核心力量隐退，关于自己的传说又将消散几分。
再过几万载，恐怕连三岁小儿都不会记得，正是这位被遗忘的始祖曾托起整个人族。
天道大师总爱开这种玩笑。亲手缔造辉煌者终成史册尘埃。
“该去女娲宫走一遭了。”周易心里盘算着。
他计划将这批精锐转移至混沌海深处的勾陈星，毕竟火云洞离天道耳目太近。
不过那颗星辰与女娲圣人渊源颇深，若不得她首肯终究是个隐患。
三十三重天外的女娲宫前，灵珠子早就在台阶上蹦跳张望。见到熟悉的身影，童子激动地原地转圈：“易哥儿你可算来了，快讲讲人族集市新出的糖人儿长啥样？”
两人一路交谈着来到女娲宫，青玉台阶尽头的云纹殿门缓缓开启。
灵珠子引着周易踏入前次会面的偏殿时，女娲娘娘早就在殿里候着了。
待青衣童子躬身退下，周易刚要开口，云榻上斜倚着的美人已抬起皓腕：“原想着你千年前就该来寻我，倒比预想多沉得住气。”
浅紫色眼影衬得眸光流转，指尖把玩着青铜香炉里飘出的青烟。
周易闻言心头微动，面上却笑着作揖：“娘娘神机妙算，倒省了我好些口舌。”
“别跟我耍嘴皮子。”女娲轻哼着支起身子，腕间银铃叮当脆响，“当年你独闯混沌海找大鹏鸟那老滑头，发现勾陈星本在情理之中。能憋着万年不来找我讨说法，倒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这话让周易彻底笃定了心中猜测。圣人的布局果然深远，怕是自己刚踏上那颗星辰时，这位妖族圣祖的灵识就有所感应。
“既是娘娘给妖族留的退路，晚辈怎敢造次。”周易顺势坐在蒲团上，案几上的仙桃自动滚到他手边，“今次确实有事相商。”
女娲葱白指尖划过案上星图，勾陈星的位置骤然亮起：“那处不过给妖族留个香火传承的所在，掀不起风浪。如今人族当兴是天数，说吧，你又在谋划什么？”
周易捏着桃核沉吟片刻，将培养人族修士的打算和盘托出。殿内云气突然凝滞，案上星图明灭闪烁。
“只要不伤妖族根基……”女娲忽然轻笑打破沉寂，玉指轻叩桌面，星辰投影幻化成万妖朝圣图，“你倒是会找地方，借我妖族宝地练兵，回头怕是要动天庭的奶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