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
妖族地界边缘，一片人，妖两族都懒得踏足的荒芜山脉。
君凌轩在一处极其隐蔽的悬崖上落下。
此地妖气与灵气俱都稀薄，是天然的藏身之所。
挥手间布下数道环环相扣的隐匿阵法，将整座悬崖从天地间抹去，君凌轩这才盘膝而坐。
心神下沉，瞬间进入洞天世界。
神识化身刚刚凝聚，他便看到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大黄正人立而起，唾沫横飞地向妻女和一众瞑氏族人吹嘘着这方洞天世界的来历。
“哇，爹！这么说，君叔叔能得到这个宝贝，全是你的功劳呀！”元小满仰着小脸，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那是自然！”大黄一拍胸脯，毛发乱颤：“你爹我，乃是天上地下第一智慧大将军！没你爹我运筹帷幄，他君小子能有今天？”
“是啊，这一路真是多谢你帮我运筹帷幄了，元秋大将军。”
君凌轩的神识化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它身后，声音幽幽。
大黄的吹嘘声戛然而止，狗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君凌轩没再理会它，转头对元小满温声道：“小满，这里可以随意走动，但记住，千万不要靠近世界的边缘。”
“知道啦君叔叔！我爹早就告诉我了。”元小满乖巧地点头。
“嗯，算你爹干了件正事。”
话落，君凌轩身形一闪，已出现在洞天世界的另一端。
暝砂，妖月，以及两位瞑氏一族的长老早已在此静候。
“到妖族了？”暝砂的声音响起，永远那么直接。
“到了。”
君凌轩同样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他心念一动，霎时间，整片空间风云变色！
堆积如山的玉简，兽皮卷轴，铭刻着无数符文的法器法宝，以及各式各样的储物法器……凭空出现，化为一座小山！
每一件物品，都闪烁着或明或暗的光华，它们是瞑氏一族的全部底蕴，是瞑尘托付给他的最后遗产。
“我一个人的精力有限。”
君凌轩的声音无比认真，回荡在这片空间。
“我需要你们，将这些典籍中，所有关于纪元大劫，末法时代，天地异变的记载，全部找出来！”
“我要进行归纳，整理，推演！”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股威严。
“我需要知道，我们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所谓的纪元劫，又到底是什么！”
“是谁，规定了这天地，必须要有劫难！”
暝砂眼眸微微一凝，没有多言，只是躬身领命。
“好！”
她身后，两位瞑氏长老与妖月夜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曾是瞑氏一族的中流砥柱，对于整理情报，推演秘辛这类工作早已驾轻就熟。
一时间，整个洞天世界都安静下来。
除了远处偶尔传来元小满与瞑月等人的嬉闹声，便只剩下典籍玉简被灵识扫过时，发出的细微嗡鸣。
寂静在空气中发酵。
不知过了多久，暝砂手持一枚刚刚铭刻完成的玉简，步履无声地走到君凌轩面前，神情凝重。
“结果出来了。”
“根据我族从各种方法得来的零星记载，结合诸多上古秘闻推演，纪元大劫最核心，也是最恐怖的征兆，只有一个词——”
“末法！”
“末法？”君凌轩眉头微蹙：“功法失传？”
“不。”暝砂摇摇头：“它并非指传承断绝，而是指……灵气的枯竭。”
“天地间的灵气，会以一个不可逆转的趋势，变得越来越稀薄，直至最后，彻底消失。”
“到那时，所有依赖灵气生存的生灵，无论是修士还是妖族，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灵石会变成最普通的顽石。”
“丹药会逸散灵性，化为一捧凡土。”
“而那些通天彻地的法宝，最终也会沦为一堆失去光泽的废铜烂铁。”
君凌轩喃喃道：“就像一个凡人，被剥夺了空气？”
“正是如此。”暝砂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点头道：“想要在末法时代存活，甚至维持修为，只有一条路可走。”
“在灵气彻底消失之前，囤积足够多的，能够隔绝末法侵蚀的灵气资源。”
“我相信，九大仙门，中州皇朝，甚至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古老世家，已经为此准备了千年万年。”
“隔绝灵气逸散，囤积灵石……”
君凌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抬眼，环视着自己这片广狭窄的洞天世界。
这里可以自成循环，生生不息，但它的成长与维持，同样需要从外界汲取海量的能量。
一旦外界的灵气彻底消失，这片洞天就算能苟延残喘，也终将走向衰亡。
除非……
除非它能囤积到足以熬过整个末法的资源！
“我问一个问题。”
君凌轩再次抬起头：“假如，我们不计任何代价，用灵石和天材地宝去堆，要堆出一位能够破碎虚空，超脱此界的大能，需要多少资源？”
这个问题，让在场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一位瞑氏长老面露苦涩，摇了摇头。
“君公子，这……根本无法估量。”
“老朽不才，当初从元婴跨入化神，消耗的各类资源折算成上品灵石，便已高达两三千万，其中还不乏极品灵石。”
“而从化神到炼虚，再到合体，大乘……每一个大境界的突破，所需的资源都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势力破产的天文数字，更遑论那传说中的破碎虚空。”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力。
“恐怕，就算将九大仙门与中州皇朝的宝库全部搬空，若是资质悟性不到，也只是镜花水月。”
另一位长老也附和道：“是啊，君公子您是万古不出的妖孽，或许感觉不深。”
“但对绝大多数修士而言，修为之路，本就是用资源与时间堆砌起来的无底洞，若灵石真能砸出一位仙人，这世间也就没有天才与庸才之分了。”
“天文数字么……”
君凌轩听着这些令人绝望的言论，非但没有被吓退，反而有了奔头！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他做不到！不试试怎么行？！
缓缓站起身，君凌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既然如此，我们的目标就明确了。
“从今日起，我们便是掠夺者！”
“这天地间，所有无主的灵脉，所有沉寂的遗迹，所有未被发掘的秘境，所有被埋藏的宝藏，都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我们要成为这纪元末日的蝗虫！”
“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养分，优先供应我的洞天世界，而后囤积资源，为我们自己，也为我们在意的人，杀出一条血路！”
一番话，让洞天内的空气都灼热起来！
暝砂的眼眸中，波光流转，忽然开口：“若有冲突呢？”
君凌轩双眸戾气毕现。
“不少人都说我是祸害，老魔，我正好想试试，当一个真正的魔头，是什么滋味！”
众人心头一凛。
这话简单明了。
挡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