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亭,放开他!”熊彪一声大吼冲出人群,他身后的张阿太手提一根竹棒,气势汹汹。
赵雨亭本就力竭,熊彪一声大喊,手上稍稍一丝卸力,吴朝阳大喝一声抽出双手,返身就是一记后手直拳打中赵雨亭鼻梁,疼痛加怒气再加陡然脱困的爆发,“咔嚓”一声脆响声响起。
赵雨亭鼻梁骨折断,发出一声闷哼跌跌后退,吴朝阳双眼圆瞪,牙呲欲裂,摆拳重重击打在他头上。
“亭哥!”王立龙一声惊呼,被向东伸出手臂拦住。
“砰!”的一声,赵雨亭直挺挺倒了下去。
吴朝阳双眼血红,如一头发疯猛虎扑到赵雨亭身上,抬手就是乱拳砸下。
“朝阳哥!”熊彪半晌才反应过来,反转来得太快太突然,刚才还看见赵雨亭差点拧断吴朝阳手臂,转眼间吴朝阳就打倒了赵雨亭。
吴朝阳高高举起的拳头悬停半空,回头望向熊彪,狠狠道:“他要杀我!”
熊彪脑袋嗡嗡作响,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好了。”高放走下石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吴朝阳,他是不是要杀你先不说,再打下去就是当街杀人,你也完了。”
吴朝阳缓缓起身,冷冷盯着满脸鲜血的赵雨亭,眼中红光渐渐褪去。
高放扶起赵雨亭,朗声道:“这一架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吴朝阳眉头皱起,心里很不满,明明是自己打赢了好不,高放这一句盖棺定论,起码砍掉这一架一半的胜利成果。
围观的人群仍未完全从刚才的一场血战中回过神来,各自看吴朝阳的眼神再次产生了变化,从厚慈街的震撼,到凤凰街的畏惧,再到江州大学的擂台热血敬仰,再到今天,吴朝阳这个名字,注定成为他们心中不可逾越的高山。
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成为棒棒们心目中与赵雨亭平起平坐的人物,甚至完全不输赵雨亭的存在。
江湖很复杂,勾心斗角利益纠葛。
江湖也很简单,只要够狠就能震慑群雄。
赵雨亭说得没错,江湖芸芸,绝大多数人都是谁强就跟谁,谁狠就怕谁。
很多时候,做一百件好事感化人,不如做一件狠事震慑人。
“都散了吧。”陈斌缓缓下了阶梯。
棒棒们相互窃窃私语,三三两两逐渐散去,临走时,不少人的眼神就犹如以往看黄土火和赵雨亭那般,不敢与吴朝阳正眼对视。
王立龙赶紧上前扶住赵雨亭,拿出纸巾擦拭他脸上的鼻血。
高放问道:“老赵,需不需要去医院?”
赵雨亭剧烈喘息,相较于脸上和头部的疼痛,体力的耗竭更让他感到难受。
“不用!”
骆长明也缓步走了过来,两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在向东身上停顿了几秒钟,他们之前就注意到向东,只是站在远处看和近距离相对,感受完全不一样。
两米左右的身高,小山一样的躯体,光是往眼前一站就给人以浓浓的压迫感。
骆长明看向一脸冷酷的吴朝阳,缓缓道:“伟人说得好,战争从来都不是目的,而是政治的延续。通俗点说,打打杀杀从来都不是目的,利益才是,打得再狠再惨,终归是要回到谈判桌上。现在打完了,也该坐下来谈谈了。”
陈斌对李啸虎招了招手,又转头看向严文武,“你们两个也一起吧。”
侯尚蜀立即上前给吴朝阳递过衣服,提醒道:“遮一遮,鸟要飞啦。”
吴朝阳这才想起裤裆上有个大洞,立马夺过衣服系在腰间,挡住呼之欲出的飞鸟。
神仙茶馆,“夏”字包房。
高放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根雪茄,“桌子已经给你们摆好,接下来你们自己谈,就当我们三个不存在。”
赵雨亭脸上挂彩,三角眼狠厉。
严文武看了眼吴朝阳,不说话。
吴朝阳揉着左脚脚腕,也不说话。
李啸虎目光扫过众人,打哈哈道:“江湖打打杀杀很正常,老赵啊,我俩之前也有过矛盾,文武兄弟,我记得十几年前你也跟老赵动过手,现在大家不都成为兄弟朋友了吗。江湖上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不打不相识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朝阳兄弟?”
吴朝阳停下揉脚的动作,冷冷道:“他想要我的命。”
“放你妈的屁!证据呢?”赵雨亭怒吼道。
吴朝阳放下腿,缓缓道:“我之前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个人得罪了恶霸,有一天去凉粉店吃了一碗粉,结账的时候恶霸威逼店老板说他吃了两碗粉却只给一碗钱,那人为自证清白划破肚子,他端着挖出来的一碗血淋淋的凉粉哭喊着‘你们看啊,真的只有一碗凉粉’。”
李啸虎哦了一声,笑道:“那这人倒是个刚正勇猛的好汉。”
“狗屁好汉,那就是个傻逼。”
吴朝阳冷笑一声看向赵雨亭,“我不会破开肚子自证,我只会把质疑人的眼睛挖出来吞到肚子里,让他自己看!”
“你这是讹上我了!?”赵雨亭三角眼倒竖。
“对!”吴朝阳低喝一声,“我不在乎你是否承认,你承认不承认都是你!”
赵雨亭一拳锤在茶几上,茶杯打翻,滚烫的茶水洒在他手臂上,浑然不觉。
“你想怎么样!?”
包房外,熊彪失魂落魄,一边是他舅舅,一边是他兄弟,左右为难。
张阿太说道:“彪哥,关键时刻你可要坚持住立场。”
熊彪看向王立龙,“立龙叔,老舅真的要杀朝阳哥?”
“过来!”王立龙勃然大怒,“吃里扒外的东西!”
张阿太一把拉住熊彪的胳膊,“彪哥,朝阳哥失踪了八天,我也是今天听韬奋哥说才知道,朝阳哥在医院昏迷了五天五夜,今天上午才出院。”
熊彪三角眼通红,瞪着王立龙问道:“是真的对不对?我以为老舅对曾迦南一个女孩儿动手就已经是下限,没想到还不够,他还能做出买凶杀人的事!”
“闭嘴!”王立龙怒吼道:“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你亲舅舅吗?”
“你要我怎么相信?”熊彪咆哮道:“你们密谋祸害曾迦南,借刀杀人想用陈安对付朝阳哥,被我撞见把我关了一个星期,这事儿总是真的吧!”
“我叫你闭嘴!”王立龙一步跨出,上前就是一耳光打在熊彪脸上。
张阿太一把将熊彪拉到身后,瘦弱的身板直面王立龙彪悍的身躯,毫不示弱对视,“狗日的,敢打我彪哥,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包房里,吴朝阳从兜里掏出一叠单据拍在茶几上,“报账!”
李啸虎看向厚厚的一叠单据,问道:“朝阳兄弟,这是?”
吴朝阳看向骆长明几人,说道:“骆爷、陈爷、高总,我不是以退为进故意不接你们电话,而是接不了电话。”
骆长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朝阳冷声道:“相信那天晚上的事情大家都有所耳闻,我在医院昏迷了五天五夜,今天上午才刚出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赵雨亭。
“不是我!”赵雨亭手臂青筋高隆,满是鲜血的脸上怒意横生。
骆长明三人转头看着单据,他们当然知道一个星期前发生的事,上半城两帮人火拼,搞得沸沸扬扬,但并没有把这件事跟吴朝阳联系到一起。
哪怕之前在大街上两个女人出来作证,其实他们也不太相信,原因无它,他们都不认为吴朝阳有资格引发那么大一场动荡。
但眼前这一叠单据,确确实实能够证明吴朝阳这几天住了院,而且看金额,绝不是轻伤。
赵雨亭怒喝道:“吴朝阳,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十八梯的小棒棒,能掀起那么大风浪!”
说着,赵雨亭又看向骆长明,“骆爷!你觉得我赵雨亭有这能量搞出那么大阵仗吗?我要是有这影响力,还会窝在十八梯混吗?”
骆长明三人对视一眼,看向吴朝阳,“小吴,会不会搞错了,据我事后所知,那晚渝城区三大地下势力都有动作,警察光抓人都抓了上百个,这种程度的大动作,别说是你和赵雨亭,哪怕是我骆长明都办不到。”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晚我遭到几十个人追杀,其中还有人亲口说赵雨亭要我的命!”
“胡说八道!”赵雨亭气急败坏,“吴朝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卑鄙无耻至极,栽赃陷害谎话连篇张口就来,想讹我赵雨亭,你也不打听打听,十八梯谁敢?”
吴朝阳冷笑一声,“别把自己吹上天,你也就这样,纸老虎一个,要不是熊彪及时赶到,你现在还有没有命在这里跟我说话都两说。”
“你踏马!”赵雨亭气得面红脖子粗,原本止住的鼻血再次淅淅沥沥滴落下来。
这一次,连严文武都有些觉得吴朝阳不要脸,刚才要不是熊彪及时赶到,结果还真是两说。
李啸虎咳嗽一声,说道:“朝阳兄弟,我听说警察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警察都弄不清的事情,我看暂时还是先略过吧,今天好不容易骆爷、陈爷、高总都在,趁此机会大家好好谈谈未来怎么挣钱,这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