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寅笙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可那光芒似乎能穿透一切阻碍,直接照射到她的灵魂深处。她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四肢,之前因抵抗龙威和强风而受到的震荡与损伤,竟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开始缓缓修复。
透过指缝和因强光而微微眯起的眼睛,姚寅笙努力看向光芒的中心。只见双龙巨大的身影在越来越炽盛的白色光芒中开始变得有些模糊、透明。它们依旧在盘旋,但不再是向地面压迫,而是彼此交错、缠绕,动作舒缓而优美,仿佛在进行一场古老而神圣的仪式。黑龙自带的毁灭性气息与白龙身上生机勃勃的气息,在光芒中交融汇合,两种气息不再是对立的状态,反而形成一种动态的平衡。
最终,当白色的光芒炽烈到极致,炽烈到可以将整个天地都化为一片纯白的世界时,两条巨龙的身影彻底被光芒吞没、融合,然后消失不见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能量爆发的冲击,只有一种宏大而无声的韵律在姚寅笙心头回荡。
强光持续约莫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然后就像它出现时那样迅速、温柔地退敛。姚寅笙缓缓放下手臂,适应着恢复正常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望向刚才双龙消失的位置。
天空中厚重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去,重新露出湛蓝如洗的天幕和明媚的阳光,好像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只是姚寅笙的幻觉。狂风也平息了,草原恢复宁静了,现在只有被摧残得倒伏一片的青草证明着刚才的景象是真实恐怖的。
而在姚寅笙的正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草地上此刻却静静躺着一块石头。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浑圆古朴的石头。它的颜色半黑半白,极其分明却又浑然一致。黑色那部分深邃如永夜,那黑色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仔细看去黑中还有细小如星辰的银色光点在闪烁。白色的部分温润如羊脂白玉,纯净无瑕,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仿佛蕴含着无限的生机。
最令人惊叹的是,黑白两色并不是生硬拼接的,而是以流畅自然的S型曲线交织、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大道至简的太极阴阳图。这块石头表面光滑如镜,触手可及。它就这样静静躺在草地上,没有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没有惊人的异象,平凡得像草原上任何一块普通的石头。
不过姚寅笙知道,它绝不普通。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明悟。她缓缓上前蹲下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块太极阴阳石。她能感觉到这块石头内部蕴含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那力量浩瀚而平和,是一种超越阴阳和生死的,更加本源也更接近道的力量。
而且姚寅笙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两条拥有无上威力的巨龙并没有消失,也没有离去。它们就在这块石头里。它们的龙魂,它们的力量,它们所代表的阴阳、生灭、肃敛与滋养的法则,以至简至易的形态呈现在她的面前。
姚寅笙相信这绝非偶然,黄金蟒的引导,双龙的出现和降临,太极阴阳石的现世等等,这一切就像一张早已编织好的网,而姚寅笙,正是那个被选中的人,那个踏入网中的人。
姚寅笙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带着无比的敬畏抚摸着那块半黑半白的太极石。指尖触碰到白色与黑色交织的表面时,一股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古老道韵如涓涓细流,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流入心田。
姚寅笙将那块蕴含双龙的太极阴阳石小心包好收入挎包中,石头触手温凉,内部那浩瀚平和的道韵仿佛与她产生微弱的共鸣,让她在广袤而死寂的草原上并不感到孤单,反而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底气。
辨认一下方向,姚寅笙朝记忆中嘎查所在的位置走去。还没走多远,她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抬眼望去,只见两匹快马冲破草浪疾驰而来,马背上是面色焦急的村长和其木格所长。
村长勒住马缰,“姚组长,可找到你了。刚才那天色......还有那天边的光......太吓人了!我们在蒙古包里都看到了,担心你出事,所以赶紧出来找。”
其木格所长跳下马来,神色凝重地打量着姚寅笙,确认她并无大碍后说:“姚组长,你没事就好。刚才的天地异象,是不是跟那个洞,还有你们之前说的龙有关?”
姚寅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点头,“先回去吧,关于真言武的死,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村长和其木格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显然也猜到姚寅笙在说什么。三人不再多言,村长让出一匹马给姚寅笙,一同朝乌兰哈达嘎查的方向赶路。
回到嘎查,气氛明显不同,原本弥漫的悲伤被紧张和压抑取代。调查组的四人正围在临时征用的村委会办公室里,洛雨薇面色冷峻,涂玉和花喆文在整理资料,胡承亮则如同一尊门神,守在关押那家兄妹的房间外,那旺仁依旧被单独看管,他神情萎靡还没有缓过神来。
看到姚寅笙安全返回,洛雨薇等人明显松了口气。
“那家兄妹那边情况怎么样?”
洛雨薇冷哼一声,“嘴硬得很,那旺仁胆小,吓一吓就什么都说了,但他的口供需要其他证据佐证。那鹏仁、那木仁和那晶,之前还装模作样,得知那旺仁已经招供,又见我们找到洞口也知道瞒不住了,开始撒泼了。”
姚寅笙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擦手,“走,看看去。”
一行人来到临时关押的房间,那鹏仁、那木仁和那晶被分别看守,但允许他们在一个房间里共同接受问话。一进门,姚寅笙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和怨气。
那鹏仁梗着脖子,脸上也没有之前的伪装,只剩下蛮横与凶狠。他瞪着进来的几人,尤其是姚寅笙,“呸!京城来的怎么了?别以为你们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那家行得正坐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