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昌府的城门,在沉重的绞盘声中,缓缓洞开。
吊桥落下,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砸在护城河的对岸,激起一片尘土。
那名留守的都尉站在城楼上,心脏不争气地狂跳着。他看着城下那支凄惨的“败军”,又看了看他们高高举起的、属于钱振的佩刀与兵符,内心的理智与情感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为策万全,”都尉深吸一口气,对着城下大喊,“请李勇副将一人,先进城回话!其余弟兄,原地待命!”
他终究是留了一个心眼。
城下的魏定,听到这句话,心中冷笑一声。
他知道,自己的伪装,能骗过远观,但只要走近,自己身上那股百战悍卒的杀气,与一个仓皇败将的气质截然不同,必然会露出破绽。
不能等。
机会,只有眼前这一次。
“好!”魏定高声应道,脸上依旧是那副悲痛欲?的表情。他将手中的佩刀交给身旁的士兵,仿佛要解除武装,以示诚意。
他迈开步子,独自一人,缓缓走上吊桥,走向那扇正在为他打开的死亡之门。
城门内的士兵们,手持长矛,紧张地注视着这个即将进城的“副将”。那名都尉也从城楼上快步走下,准备亲自盘问。
一步,两步……
就在魏定的一只脚,刚刚踏入城门门洞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那副悲怆的神情,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恶鬼出闸般的狰狞与暴戾!
“杀!!”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魏定的喉咙深处炸响!
他没有去拿那柄佩刀,而是反手从背后,抽出了一柄门板大小、闪烁着森然寒光的双手巨斧!
这柄巨斧,才是他真正的兵器!
“不好!关门!快关门!!”城楼上的都尉亡魂皆冒,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城门两侧,负责操控千斤闸的几名士兵,慌忙要去砍断绳索,让闸门落下。
但,太晚了。
“吼!”
魏定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洪荒巨兽,不退反进,竟主动迎着那几名手持长矛的守军冲了过去。
他手中的巨斧,划出一道简单而致命的弧线。
“噗嗤!噗嗤!”
没有多余的招式,只有纯粹的力量与速度。长矛的矛杆,在巨斧面前,脆弱得如同干枯的树枝,被轻易砸断。紧接着,那沉重的斧刃,便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道,撕开了士兵们的皮甲和胸膛。
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将魏定的脸,染得一片赤红。
眨眼之间,挡在他面前的七八名守军,便已变成了残缺不全的尸体。
“哐!哐!哐!”
头顶的千斤闸,在失去了绳索的束缚后,开始加速下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魏定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地顶在了那重逾千斤的闸门之下!
“喝啊啊啊——!!”
魏定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全身的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咯”声。那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脚下的青石板瞬间龟裂!
但那扇足以碾碎钢铁的千斤闸,竟真的被他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地扛住了!
“顶住!!”
城外,数十名早已蓄势待发的先登死士,发出了同样的怒吼。他们如同出栏的猛虎,越过吊桥,冲入城门,将自己的肩膀、后背、盾牌,死死地顶在了魏定的身边,共同撑起了这片唯一的生天!
“杀进去!!”
后续的大部队,再无任何阻碍。他们丢掉了脸上所有的伪装,露出了饿狼般的眼神,咆哮着,从那道被血肉撑开的缝隙中,疯狂涌入!
“拦住他!快!杀了他!”那名都尉吓得魂飞魄散,指着在闸门下如同一尊魔神般的魏定,疯狂地叫喊着。
几名亲兵鼓起勇气,挥刀砍向魏定。
“找死!”
魏定单手持斧,看也不看,反手一记横扫。
“当啷!”
一名亲兵的刀,被直接磕飞。不等他反应,斧刃的边缘,已经划过了他的脖颈。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整个城门附近,瞬间变成了一座血腥的屠宰场。
这些刚刚还沉浸在“自己人”归来、即将开门迎接的乐昌府守军,根本没能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他们面对的,是一群刚刚还在扮演“绵羊”的史前凶兽。先登死士的战斗技巧和杀戮效率,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往往是刀刚举起,咽喉就已经被一柄短戟刺穿。盾牌刚刚架好,整个人就已经被巨力撞飞。
魏定在亲卫的帮助下,终于从千斤闸下脱身。他活动了一下几乎要断掉的肩膀,血红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喊着的都尉。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那都尉被他一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连后退,转身就想逃跑。
“哪里走!”
魏定低吼一声,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冲了出去,直奔那都尉而去。
短短片刻,城门处的数百名守军,便已被屠戮一空。
而此时,从城内主干道闻讯赶来的援军,也终于出现在了街角。
当他们看清城门口的景象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遍地的尸体,流淌的鲜血,还有一群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浑身浴血的杀神。
为首的那名魔神般的巨汉,手中那柄还在滴血的巨斧,指向了他们。
“一个不留。”
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
血腥的厮杀,再一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