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迷迷糊糊中，被震了一下，立刻惊醒。
“怎么回事……是【血鲨】？”
自从【血鲨】出现后，皇家翡翠号已经被撞击过两次，群聊中每个人都对此感到恐慌。
类似的灾厄之前也出现过，但要说能够撞的动皇家翡翠号的，这还是第一次。
之前出现的，也就是“水中的骷髅兵”、“两栖鱼类”这一类的灾厄。
那些灾厄有的能上船，有的只能在水中存在，但共同点就是——都不能撼动皇家翡翠号。
毕竟皇家翡翠号的吨位摆在那里，要说海洋中有什么能够撼动它，恐怕也只有冰山或是暗礁了。
他打开灯。
“唔……怎么了？”
床上的女人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问道。
“没事。”
真是蠢女人。李锐想着。
一提到对付灾厄，就完全是怂的。也就是指着身材还不错了…… 没有异能的人，在如今的末世中能有多少价值？
一不小心就会死在灾厄手里。
先玩一段时间再说，还要观察一下叶老板的态度。
叶老板好像有点过于圣母了，据说那个叫孟静雨的，只是因为跟叶老板的熟人同名，就被他嘱咐船员照顾。
这个圣母偏偏还有很强的异能，至今也没人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能力，特别是在黄志明那儿，他表现出来的异能，真的就像是在电影里看到的那样……
惹他不高兴，自己肯定不会舒服。
要不，直接去其他世界碎片算了？
李锐犹豫不定。
他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如果没有外部的电力供应，【电击】就是一个很弱的能力。
拿出来唬人或许可以，但要用来镇压别人的反抗，获得超然地位……
有点困难。
何况，现在有异能的人，肯定也是越来越多了。
辗转两三个世界碎片，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较为舒服的地方，李锐也不想直接离开。
系统中一直存在离开的选项，只要连续六个小时没有遭受灾厄攻击……
他尝试着打开离开这里的通道。如果能随时离开的话……
【条件不满足，目前不能离开。】
【你可以在5小时50分钟后重试。】
刚才的那一下，【血鲨】对皇家翡翠号的撞击，被算作自己也遭受攻击了?
李锐的表情变化不定。
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打开群聊。
…………
【“血鲨”怎么还能撞动我们的船啊】
【@船长 @大副 那是怎么回事？】
【没事，我们在船上肯定是安全的，以前的灾厄不都没法损害到游轮吗】
【你想多了，那是在屋子里才安全】
【船跟屋子是一回事吗，在船上也没少有灾厄啊】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走，现在也没几个人被灾厄寄生吧】
【@船上 船底没损伤吧？】
【不至于，要是船底坏了，现在船都要沉了】
【@叶开 叶老板，帮帮忙啊，那个“血鲨”你们想办法把它杀了吧】
【你们想点好的行不行？这样我好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死了就死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吵了，让船长他们说话，这样没人看的到他们说什么！】
【说沉船的是什么文盲，现在的船结构没那么简单的】
群聊里吵吵嚷嚷，各有各的提议，没人管别人说什么。
直到有人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坏了，我刚才试着离开，系统不让走！】
群里为之一静。
随后，就是加倍的恐慌。
这种恐慌和惧怕的情绪快速蔓延、发酵、扩大，冲击着叶开的精神。
他晃了一晃。
“叶老板，怎么了？”裴明在紧张之余注意到了这一点，毕竟叶开现在是最粗的大腿，大腿的状态至关重要：“是不是有点晕船？要不你先下去？”
“没什么。”
叶开重新站稳。
这种一致的情绪尤为可怕。当船上众人的情绪和念头不一致的时候，那些念头和情绪冲击到身上，只是让叶开觉得有些混乱，情绪和感受的冲击力虽强，却也还能在不动声色之间抵抗。
但是这一次，恐慌和惧怕的情绪像是一道黑色洪流，而他自己则是在这洪水中微不足道的一条小船，在洪流中不断颠簸。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翻船了、或是自己放弃抵抗，就很容易被反过来影响，甚至被同化。
没关系……还能顶住。
这算是仙骨的副作用。既然享受了仙骨的好处，那自然就要承担它的坏处。
之前的那么多仙人、仙骨持有者，都顶住了，没道理自己反而不行。
而且，越是别人都畏惧的时候，自己越是不能从众……
刘秀说过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
“……要顶着无边压力，做正确的事。”
正确的……
那就是我正在和将要做的事。
叶开扯了扯嘴角，深呼吸。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片血红。
海水如同沸腾一般翻涌，水下的各种鱼类随之浮上水面，翻着肚皮然后死亡，在血红的海水中融化，化作白骨沉入海底。
海面逐渐平静，血红的颜色也渐渐消退。
在撞击一次皇家翡翠号后，【血鲨】似乎就这样消失了。
“我看不到它了。”
裴明说道：“叶老板你呢？”
“它还在那。”叶开看到海面上的红光弥漫：“不过也快要走了。”
红光随着血红的海水逐渐扩散、颜色变淡、终于消失。
海面复归平静。
“它走了。”
叶开说道：“露面，然后攻击一次就走……船底真没事？”
“秦船长应该已经派人去看了。”
裴明说道：“控制台没有报警，应该问题不大。”
叶开点点头，随手找出一面镜子，弹到空中。
叶老板这是要做什么……
裴明刚要问，就感到叶老板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两人消失在原地。
…………
【[图片][图片][图片]】
有人在群聊中发了一些照片，照片上是翻涌的海面。
【这是什么？海底下有东西？】
【是“血鲨”！】发出照片的人接上：【我拍到了“血鲨”】
撞击发生的前后，他刚好在窗边，看到了【血鲨】的出现。
【假的吧？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有人反驳。
【肯定有什么东西，只不过在海水下面。】
【它跳到海面上了，我看到了。】
【但你拍不到？】
两人的交谈中间，有许多其他人发出来的信息，包含了求救、发泄情绪、询问当前情况，等等。
然后他们看到叶开发出的消息。
叶开：【相信你看到的。“血鲨”是拍不到的。】
这时候他已经和裴明来到船长室。秦振国刚要离开。
“秦船长，你要去底舱？”
秦振国愣了一下。
“啊……对。”
他说道：“已经有人去了，不过我不太放心。”
刚才叶老板带着裴明忽然出现，显然跟上一次一样，也是用了异能。
他到底有多少异能？
秦振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思考，现在需要赶快去查看船底的情况。
已经被撞了三次，每一次都是能够撼动皇家翡翠号的程度，意味着撞击的力度非常大。
“叶老板，你要去吗？”
他问道。
叶开点点头:“刚好，我们刚才看到了【血鲨】。”
三人开门，向着位于游轮中间段的电梯走去。
叶开示意裴明开口。
“【血鲨】看起来只有20多米长。”他简要概括道：“是在海水中慢慢出现的，就像是……就像是在海水中凝结起来的一样。”
“刚才船上的设备还是没探测到。”秦振国拧着眉头：“原来是水构成的？”
如果同样是水构成的，那么它无法被探测到，也说得过去。
无论雷达还是声呐，都是靠反射波探测物体。水和空气，在这两样探测手段看来，就是不存在的。
比较新的设备或许有可能探测出差异，但对于皇家翡翠号而言，这里搭载的设备都是十几年甚至二十多年之前的，落后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是在固定航线上航行的游轮，如果不是担心意外撞到他人，甚至这些东西都没必要搭载——一条被验证过几百年的航线，能出什么事呢？
“不完全是。”裴明说道：“它是血红色的，在出现之前，会有一片海域变成红色。应该不是海水……或者海水密度会有变化。”
他稍微想了想，又补充道：“群里刚才有人说拍到了【血鲨】，但他发出来的照片上没有【血鲨】，海水的颜色也没有变化。”
秦振国按下电梯。
“会不会是幻觉？”他问道。
灾厄对人造成幻觉，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情况。
之前就有一些寄生灾厄，会导致宿主出现幻觉——医生说可能寄生虫有这种能力不稀奇，就算在末日之前，也有不少寄生虫，可以通过分泌一些致幻物质、或是神经递质之类，对宿主的行为进行调节。
尽管【血鲨】不是寄生灾厄，或许也有这种能力？
之前出现过的一些非寄生灾厄，是类似于鬼怪的东西，能造成幻觉，也很正常。
“不是幻觉。”叶开说道：“它就是这样的，只能被人类直接感知，不能被仪器捕捉到。”
秦振国点点头，没有追问。
反倒是裴明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它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叶开说道：“【相信你的眼睛】，也就是说，有一些东西是不能相信的，特别它的结论跟眼睛相反的情况……另外【血鲨】也并不是完全在其他设备中隐形。”
他点开手机，找出群里发的照片：“他还是拍到了海水的变化，证明【血鲨】本身对海面的影响还是可以拍到。”
这会儿，群聊里人已经十分焦虑了。
【真的走不掉，怎么办！】
【还要五个多小时，五个小时后“血鲨”说不定都把船撞沉了】
【提醒一下不是五个小时，我发现“血鲨”撞船后，时间就会重新计算】
也有人在安慰众人。
【没事，之前不也有类似的吗，只要能拖到时间结束就没事了】
【别担心，我们在房间里是安全的】
但这种安慰并没有起到多少效果。
【做任务怎么办？】
【要是船沉了呢？房门可挡不住水啊】
更有人在盲目地求救。
【@叶开 @黄建 @船长 @顾威……】
【@伊森·米德尔顿 @古韵好 @黄志明@ 李锐】
【你们能想想办法吗，求你们了】
还有更多胡言乱语的。
叶开只是扫了一眼，就将所有信息忽略。
这些信息，他已经在众人的念头中读过一次，并且比群里发出来的信息更全面、内容更丰富——其中还包括了他们的情绪。
至今为止，这些念头和情绪仍在不断冲击着他的精神。
电梯停止，门打开。
这里就是底舱了。
…………
底舱是船上储存物资的仓库，也是燃料舱和压载水舱的位置。
那两个区域在航行中无法检查，他们所到达的是仓库。
这里已经有几个人在检查了。
“船长？”
其中一个人发现了刚刚抵达的秦船长和叶开三人：“船长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下来看看。”
秦振国说道，十分镇定：“有变形吗？”
但叶开能够感知到他的念头和情绪，知道他一直到刚才，都是提心吊胆，只在看到周围没有出现显着的变形和漏水后，才稍微放下心。
“没有。”
那个人说道：“我们检查下来，没有变形，也没有破损。是不是在其他地方？”
秦振国的脸色微微沉下来。
如果是撞在燃料舱还好，泄露的燃料会造成水面污染，但现在都末日了，不讲究这个。
可如果是撞到压载水舱，皇家翡翠号或许会很难维持平衡。
裴明没有说话。他刚才看到了【血鲨】大致的撞击位置，的确是在压载水舱附近。
可能有一定的偏差，但想来不会太大。
叶开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他四下看去。
皇家翡翠号的仓库很大。这里四处堆放着各种食物、备件以及看不出用途的、船上可能用到的东西。
有一个区域是空的。当他的视线掠过，有一行文字突兀地出现。
【……皇家翡翠号上会储备一定量的新鲜蔬菜水果，并在每次靠岸时进行补充。船上……】
又出现了？
叶开眨了下眼，那一行文字又消失了。
不像是系统提示……
他有些纳闷，随后他发现一抹微弱的红色的光芒出现在船舱内壁，光芒迅速变强、变大。
随后他意识到，这是隔着船舱钢板看到的。
“它过来了。”
他说道：“注意！”
“啊！？”正在说话的几个人一愣。
红光很快扩大到极限。随后——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