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荼长老手腕一抖,长鞭如毒蛇般窜出,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他阴恻恻地道:
“跑?南明离火的气息尚未彻底消散,那突然增强的月华之力也做不得假!他们定然还在此处,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柳红衣红唇微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却愈发锐利,扫视着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山林。
耐心,在一点点消耗,而某种预感,也在他心中逐渐清晰——这场狩猎,似乎正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悄然滑去。
时光悄然流逝,第十五日,墨湛山林外围的气氛因一个人的到来而骤然凝固。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鹰隼般掠至,无声无息地落在林间空地上。
来者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姿健硕挺拔,面容刚毅俊朗,紧抿的薄唇和深邃的眼眸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肃然。
他一身黑衣更衬得气场沉凝,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他的到来而变得沉重。
“噌——”
原本正在手中娴熟转动、闪烁着寒光的双刀骤然停下。
庖丁长老,连同身旁的蛇荼、风行、水矢三位长老,立刻收敛了所有气息,齐齐躬身,恭敬行礼:
“见过大护法!”
被称作大护法的男子——戚染,只是微微颔首,并未立刻开口。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如同实质,让四位修为不俗的长老维持着躬身的姿势,不敢擅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压抑的寂静持续了三息,戚染低沉的声音才打破沉寂:
“柳红衣呢?”
他话音刚落,一道阴柔而带着几分尖细的嗓音便如同滑腻的蛇般钻入众人耳中:
“戚染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莫不是……想起妾身了?哼哼~”
伴随着这酥麻入骨的声音,一袭红衣如流火般从不远处的树影中飘出。
柳红衣手持一柄绘着妖异曼陀罗的油纸伞,话音未落,便利落地“唰”一声收拢伞具,身形如一片没有重量的红叶,带着一阵香风,直直朝着戚染的怀中扑去。
一旁的庖丁、风行、水矢三位男长老见状,几乎是本能地迅速低头,非礼勿视。
蛇荼长老更是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直接将头撇向一侧,脸上写满了嫌恶。
然而,这次,柳红衣那无往不利的“投怀送抱”却未能得逞。
“啪嗒!”
一声不算响亮却异常清晰的落地声响起。
四位长老忍不住抬眼望去,只见柳红衣竟像是被无情驱赶的婢女般,略显狼狈地摔趴在地,红衣沾染了尘土。
赫然是被戚染毫不怜香惜玉地推了出去。
“染染……”转念,柳红衣抬起脸,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带着哭腔嗔怪。
“你怎么能推妾身呢……好生霸道,妾身摔得好痛……”
霎时这番作态,连戚染这般人物也有些绷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够了!一连十数日都未能带回圣女,教中已然震怒。现今更发现圣子也一同失踪!”
“本护法奉教主严令,前来收拾你们弄出的烂摊子。”
“妾身已然尽力了呀!”柳红衣委委屈屈地起身,拍打着衣裙上的灰尘,伸出白皙的手腕,露出一道浅青色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
“谁曾想那圣女失忆后,竟和变了个人似的,能施展出江湖各派闻所未闻的诡异神通。”
“染染你看,这便是被圣女所伤,至今未愈,都不好看了……”
“哼嘁,你不会因此嫌弃妾身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不死心地试图靠近戚染。
戚染顿觉头痛欲裂,而旁边四位长老虽面上严肃,心底却都在暗忖这出好戏。
须臾,戚染猛地抬手,一股无形的气墙阻在柳红衣身前:
“够了!!那次的意外……露水之缘,你莫要再得寸进尺,纠缠不休!”
柳红衣却恍若未闻,依旧试图突破气墙:
“染染,你这是要抛弃妾身了吗?吃了不认人,好生薄情……”
对此,戚染终于动了真怒,周身气息微微一荡,一股强横的威压瞬间释放,配合着掌风一推。
柳红衣“蹬蹬蹬”连退五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柳红衣!莫要忘了你如今的修为和你那护法之位是如何得来的!”
“给自己留点分寸!想你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戚染的声音冰冷,带着最后的警告。
此言一出,旁边四位长老顿时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庖丁长老更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心中暗道:
原来柳红衣是攀上了大护法这根高枝,还是个意外?看大护法这态度,只怕是……悔不当初?
蛇荼长老心中则是冷笑更甚:
为了权势,连戚染这种一身煞气、不解风情的“老男人”都能贴上去,真是自甘堕落!
转念她心中那点因柳红衣晋升护法而产生的不平衡,瞬间消散了不少。
戚染不再理会泫然欲泣的柳红衣,面色一肃,恢宏的威仪自然流露:
“本护法此来,首要任务是协助尔等带回圣女,其后便需即刻带领队伍前往三湘江南,搜寻圣子下落!”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你等可能确定,圣女定然未曾逃出这墨湛山林?”
四位长老不敢怠慢,齐声应道:
“回大护法,我等确信,圣女决计未曾逃出此山范围!”
戚染眸中划过一抹深邃的幽光,如同暗夜中的鹰隼:
“好!既如此,你等即刻散开,主动搜罗,扩大搜索范围,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
他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五日!本护法只给你们五日时间!若五日后仍未搜出圣女踪迹,本护法将启动教中秘传的——落墨大阵!”
“届时,”他的声音如同寒冰撞击,“尔等此行,不论有何功劳、苦劳,其积累皆将化为乌有,全数充作启动这落墨大阵的能量损耗!”
“你等……可明白?”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正故作姿态、暗自伤神的柳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