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大约旬日时间，到了晦日。
这一日，月亮与太阳几乎同时升落，是月相最为暗淡之日。
好似天公作美，这一夜，天空竟然浓云密布，连星光都几不可见。
“看来天也助我啊！”
曹操收回仰起看天的头颅，对着左右戏笑道。
“主公说的正是！”
左右也是笑着附和道。
曹操心情好，他们自然也能跟着好！
但下一刻，曹操忽然正了正脸色，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声音低沉。
“成败在此一举，程昱，由你留守大营，全军，出发！”
随着曹操下令，早已准备好的士卒分为两列，每一列的前后士卒之间都绑着一根绳子。
在这个人均营养不良的时代，夜盲症几乎是所有人的标配技能。
所以一到夜晚，也几乎是所有人都会成为瞎子，根本无法视物。
尤其是这一次曹操的夜晚行动全程摸黑，连一个火把都没有。
用绳子将前后的将士绑在一起，就能保证整个队列都是在往同一个方向行进，不会出现掉队，失踪等情况。
队伍的最前方，则是夏侯惇进行带队。
到了上党之后，曹操就任命夏侯惇为后勤大将，这条路在夏侯惇来来回回走了无数回之后，早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哪怕是晚上摸黑走路，夏侯惇也能带领着大军走对方向！
曹操带着大军离开的悄无声息，既没有火把照明，将士们也被要求静声，只默默赶路。
很快，数万大军就悄悄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程昱等着曹操带着大军消失之后，环视了一圈大寨，最后视线落在了大寨的东南角。
那里是存放粮草的地方，但程昱知道，那里其实一颗粮草也没有了。
之前曹操做出一副要持久对峙的样子，夏侯惇这个后勤大将每天都要带着后勤兵运几百车粮草进寨。
但实际上，那不过是演的，那些粮车里装的全是沙子，没有一点儿粮食。
而现在，曹操走了，但还留了五千大军在大寨之中迷惑袁绍。
而他程昱，就需要为这五千大军筹集粮草了。
“如今有粮草的就马超与阎行二人了，找他们去借？”
程昱刚有这个想法，立马就否决了。
“不行，若是去找他们二人，不就暴露了自身的虚实，要引起二人的怀疑了。”
“二人虽然作为援军来进行支援，但有些事还是不能那么快让他们二人知道，不然恐有变故……”
再琢磨了片刻之后，程昱忽然有了想法。
“来人！”
程昱招来副将，安排道。
“明日若马超与阎行二人击溃了袁军，你立即带人前去打扫战场，记住，将袁军的尸体也带回来。”
那副将一听，心中一个咯噔，脸色变了变。
看样子他是曾经和程昱合作过的，隐隐知晓了程昱的意思。
程昱见到副将的表情，立马正色道。
“莫要乱想，袁军大都是河北人士，死在异地，不能尸骨还乡本就够可怜了，我们怎么还能让出他们曝尸荒野呢？我们将他们的尸骨收回来，也算是一些功德，减轻战争带来的罪孽了！”
“诺！”
副将闻言，立马正了正色，恭敬称是。
但心中却是吐槽不断。
别人都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没办法才干这事。结果这位军师可好，天天都想着这事。
天天想着这事也就算了，当了婊子却还要立牌坊。
说的那么好听，真当袁军那边没有打扫战场的？
不过副将也只能心里诽腹几句，现在指挥权落到了程昱的手上，他可没有反对的资格。
程昱吩咐完之后，倒是不再管副将，漫步回营帐休息了。
等到第二日。
程昱来到了丹水岸边，开始思索起来了。
早上的时候，袁绍再次发动了一次试探进攻，马超与阎行带着西凉铁骑去了，而副将也带着打扫战场的曹军去了。
所以，小肉干应该是有了，今晚可以给将士们提高一下伙食质量。
另外，
袁绍经过之前一个多月的试探进攻，如今已经逐渐趋于对峙状态。
也就是说，只要他这边不暴露曹操带着主力已经离开的情况，袁绍那边也大概率不会再过来了，哪怕再有动作，也不过是例行的试探进攻罢了。
而大粮山有着视野的优势，又能看到曹军大寨的风吹草动，因此只要曹军大寨只要保持着和以前一样，就能反过来麻痹袁绍。
对于这一点，恰恰之前已经做好了安排。
在双方渐渐进入对峙状态之后，曹操就让大军在白天都待在营帐之内，而整个大寨就只有数千的士卒进行巡逻防守。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袁绍那边早已经习惯了曹军大寨的这种情况。
所以现在哪怕曹操带着主力大军离开了，但是曹军大寨表面上看去，白天还是和寻常一样，有着数千士卒巡逻防守，和以前根本就没有变化。
如此，袁绍在大粮山的眼睛，反而让曹操给利用了，松懈袁绍。
正常来说，程昱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麻痹袁绍，完成任务。
但，程昱是什么都不做的性子？
“我若是能在保证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再对袁军造成杀伤就好了，可有什么方法呢？”
程昱望着眼前的丹水河，看着有些曹军来河里打水，忽然有了注意。
“我军将士主要依靠丹水河作为水源，那袁军必然也是如此，每天都会有无数的袁军从丹水河里打水进行饮用，所以，若是我能把丹水河给污染……”
“但该用什么办法呢……？”
程昱继续思索起来。
就在这时，一队车队正巧从外回到曹军大寨。
程昱看着远处的车队，愣了一愣，随后才认出来，这是他安排去打扫战场的人，那些板车上，一具具袁军尸体正堆砌在一起。
“咦，有了！”
程昱看着那些袁军尸体，脑中忽然灵光乍现！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了，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
气温高了，尸体腐坏的速度也变快了。
若是将尸体放置几天，绝对会腐烂不堪，浑身生虫。
而要是将这种尸体投入丹水之中，绝对会污染丹水，到时候吃了被污染的丹水的袁军，哪怕不死也得拉的虚脱。
“这主意挺好，就是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刚想到这，下一刻，程昱立即哑然失笑。
“道德？我有这玩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