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否觉得吕布同样不可小觑，有袁绍与吕布，曹公仍旧艰难？”
张既说完之后，还不等马腾有什么反应，就立马接着道。
“事实上，曹公根本就没有把吕布放在眼里，吕布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的莽夫罢了。”
“若不是曹公征讨淮南，打跑了袁术，吕布能占据淮南苟延残喘？”
“若不是曹公专门对付袁绍，对徐州疏于防备，能让吕布偷袭夺了徐州？”
“曹公也就是此时腾不出手来，待腾出手来，吕布不过疥癣之疾?，随手可灭！”
说到这，张既压了一下嗓音，使声音变得低沉。
“张绣征蜀中，孙策征荆南四郡将军当知道吧，这乃是曹公授意的。”
嗯！
马腾猛然转头，盯着张既，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既却是面色不改，声音却越发低沉了。
“张绣与孙策二人看似是表面结盟，但实则暗地里早已投靠了曹公，投靠了朝廷，所以在此休养生息，大战前夕之际，曹公才命张绣征益州，孙策征荆南四郡。”
“一来是曹公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击破袁绍吕布之流，二来则是曹公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先拿下了益州与荆南四郡，那么只要再击败袁绍吕布，那么就代表着天下终于是再度统一！”
嘶——！
马腾倒吸一口凉气，眼中仍旧是有些不可置信，终于说出了沉默许久的第一句话。
“张参军，此言可为真？”
“哼哼！”
张既轻笑一声。
“如今中原的局势，哪怕是将军也当略知一二吧。”
见到马腾点头后，张既才继续道。
“在此关键时期，以将军之能看来，是否应该秣马厉兵，以待大战之时？
而张绣在此时征益州，孙策在此时征荆南四郡，是否就显得愚蠢，不顾大局？”
马腾顺着张既的话想下去，继续点头。
可不是嘛，都这个时候，不想着好好的备战，蹦跶啥呢？
等开战的时候，敌人都养精蓄锐，就自己这边大军疲劳，士卒厌战情绪高昂，粮草也耗尽，那还如何打仗？
所以，此时张绣与孙策最应该做的就是秣马厉兵，积蓄粮草，做好大战之前的一切准备，而不是在关键时刻还要出兵征讨其他地方，损耗自身的实力，浪费本就珍贵的时间。
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愚蠢。
就比如张绣，要是再益州对峙个一两年，然后中原又爆发大战，那张绣就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到时候，不管是继续征讨益州，还是回兵进行中原大战，都是不明智的行为。
虽然说现在就有消息传来张绣已经攻打下了成都。
但这只是结果论，不能以结果论来看待当时出兵时的想法。
因为当初张绣出兵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说益州会那么快就被打下来。
所以，在当时张绣出兵之时，以曹操张绣孙策这三家联盟的视角看，张绣的决定无疑是愚蠢且反常的。
张既却是道。
“他们之所以有反常的举动，其根本原因就是曹公有足够的信心与实力，击败袁绍吕布。”
马腾点头。
确实张绣与孙策现在的举动完全不合理，但要是说是曹操对打败袁绍吕布极其有信心，故而特意让张绣与孙策如此行动，那么就解释的通了。
不过，还是有疑点。
“我听闻，当初张绣与曹公乃大仇，张绣甚至还一度打进了许都，那为何此时张绣却暗中投效了曹公？”
“呵呵呵，因为曹公有海纳百川之胸襟。”张既呵呵一笑。“撰写《为袁绍檄豫州文》的陈琳孔璋知道吧，那篇檄文骂的曹公怒言势要杀陈琳。
但就在上次官渡之战时，曹公恰巧俘虏了陈琳，但曹公彼时却爱惜陈琳之才，不仅不追究檄文之过，反而大叫封赏。
而张绣，曹公之前虽与之有过过节，但之后却是暗中已经讲和，并且张绣也投靠了曹公。”
不然，将军觉得原本毫无关联的张绣与孙策二人，却突然之间联合在一起，把刘表给灭了？”
马腾突然之间接收了大量不知道的消息，只觉得脑子都迷迷糊糊的，此时闻言，下意识道。
“因为孙策是曹公的人，而张绣投靠曹公之后，也是曹公的人，那么张绣与孙策就有了联系，故而可以共同合作。”
张既满意点头。
马腾这种人，习惯了用武力说话，一旦要用脑子，就会出现脑子不够用的情况。
而他说了那么多，其实干货根本没多少，全都是在绕，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把简单的关系也复杂化。
然后再说一些浮于表面之下的秘闻，让马腾感觉水之深，棋局之大，让马腾认识到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不过是沧海一粟。
那么，马腾听完之后，在脑子不够用的情况之下，自然就会下意识认同他说的话了。
至于说他说的话中掺杂了多少假话？
重要吗？
马腾还能当场找张绣与孙策对峙不成？
只要马腾不能找二人对峙，那他说的就是真的。
所以张既只需要以现有结果推过程，再让过程有利于曹操，然后再让逻辑自洽就行。
而很明显，张既现在的一番话逻辑就很自洽。
张绣与孙策为什么在此时关键时刻犯蠢出兵，做出不合常理之事？
那是因为曹公要求的。
那为什么曹公要做出如此不合常理之事？
是因为曹公有必胜的信心可以打败袁绍吕布，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张绣与孙策的行动就变得合理了。
那么张绣与孙策为什么要听曹公的。
那是因为张绣与孙策早就暗中投靠了曹公，只是为了麻痹袁绍吕布，所以才做了一定的伪装。
“真的，是这样吗？”
马腾此时已经有些迷糊了，实在是通过张既说出来，他感觉水太深了。
如果说他之前对中原的了解，就是一个池塘，那么通过张既这么一说，那就是直接变成万米深海，直接就把他淹死了。
“哼哼，将军，我这么说吧。”张既此时却是微微一笑，道。
“如果将军此时投向了曹公，但这个关系却是放在暗处，并不挑明，那么从其他诸侯的眼中看来，将军会是曹公的人吗？”
轰！
马腾如醍醐灌顶，大脑瞬间通透。
对啊，要是他现在投向了曹操，但是却并不表露关系，那在其他人眼中，他就还是关中的军阀，与曹操没有一点儿关系啊！
所以说，
张绣与孙策，此时就是这样的情况？
暗地里早就投向了曹操，但并没有将关系挑明，所以其他人还不知道罢了。
而马腾一旦有了这样的认知，再顺着张既之前说的那些话去捋。
赫然发现，之前有很多不能解释的异常行为，现在套入进去之后，竟然就无比的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