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是什么情况?身体又怎么样?”
陈志飞微微颔首,对于这个年龄段倒正合适。
以民国时期的医疗卫生条件,人均寿命也才35岁,能够活到五十多岁已经很不错了。
年龄大一点稳重,不像年轻人好动又没人管,晚上可能会偷跑出去玩,或者带朋友来仓库反倒监守自盗。
五十多岁的年纪晚上也就没什么夜生活,也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反正只是找一个人守门,让小偷小摸的知道这里有人守着不敢来偷窃就可以了。
真要是有胆大包天想要偷窃甚至抢劫的,通常都是好几个人团伙作案,就算身强力壮也挡不住。
况且每个月就拿工资吃饭,玩儿什么命啊!
连他陈某人在巡捕房都是每个月拿十几元工资不玩儿命,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呢?
所以只要身体硬朗,老头和年轻人的区别不大。
刘猛翻着眼睛似乎在回忆,脸上露出钦佩之色:“他的名字叫徐东阳,孤身一人并没有亲人,擅长修理雨伞和糊灯笼,靠着这门手艺走街串巷兜兜转转来到上海。”
“他就住在棚户区,就住我的隔壁。”
“平时我偶尔买到一些带骨的碎肉,都会熬汤给他送一碗。”
“不过徐叔脾气倔强,不会白拿别人好处,就算是邻居送他的肉汤,也会回送我一个灯笼。”
“而且棚户区脏乱,湿气还特别重,每到打雷下雨老寒腿就特难受。”
“如果能守仓库的话正好能换一个地方住,比起棚户区的环境好太多了!”
“徐叔脾气刚烈从不占别人便宜,守仓库肯定尽职尽责!”
“而且我观察他有时候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似乎也曾练过武功。”
“嘿嘿,走南闯北讨生活,练过些拳脚防身也正常!”
刘猛根据了解,把徐叔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不得不说,各方面条件都特别适合守仓库。
不但有工资拿,必须住在仓库里边听起来像是受到限制,但若是棚户区的那些人知道能有仓库那种好环境的话,肯定会疯抢的!
如今的棚户区和后世的老破小棚户区可不是一个概念。
后世的棚户区除了少数平瓦房之外,基本都是修建了几十年的楼房。
除了老旧一点,通水通电还有厕所,遮风挡雨住起来也是舒舒服服。
可现在租界的棚户区,那就真的只是茅草棚。
像当初刘猛家的两间茅草棚,已经属于算是高端的了。
很多人住的就是一张席子拱成洞,在两头挂上碎布就遮挡风雨了。
如果遇到下暴雨,就只能睡在泥泞里。
棚子的唯一作用,就只是挡雨,和夏天的时候遮挡阳光暴晒罢了。
环境不可谓不艰苦。
像刘猛搬走后,他的两间茅草棚子立刻就被其他人给抢去了!
活在生死边缘,此是租界底层的真实写照。
从棚户区搬到仓库居住,的确是极大的改善生活环境了。
陈志飞点头道:“他还住在棚户区?我们现在就过去!”
明天就要取货了,必须尽快把守门人找到,否则就知道委屈刘猛先守几天了。
磺胺存放在仓库里,要是没人看守怎么能放心?
两人确定人选,立刻就回了刘猛的住处。
从天井里把黄包车拉出来,一路往棚户区跑去。
毕竟从身体素质上来说,陈志飞的体力可远不如这个跑不死的小强。
坐他拉的车过去能节省时间,要是谈妥了的话也能用黄包车帮徐叔把衣服被子什么的一并拉去仓库,就当正式入职了。
刘猛的体力很好,晚上道路上基本没什么车,所以速度很快。
仅仅用了半小时,就来到了棚户区。
看着远处一排排简陋破旧,还漏风漏雨的茅草棚,再对比现在母亲住的亭子间和自己住的灶披间,心底就不免有些感慨。
之所以能有如此巨大的改变,都是多亏了有大哥照顾!
感慨中,对陈志飞是充满了感激,在他心里是第二重要的人。
第一重要的是老娘,第三才是他自己的性命!
刘猛把挂在车把手上的煤油灯取了下来,照着漆黑的地面。
“飞哥,地上到处都是脏水和稀泥,您注意脚下。”
然后在前面领路,穿过由茅草棚构建的狭窄巷子前行。
天黑视线暗,又弯弯绕绕不规则的转圈,外人进来准得迷路!
两人绕了几个圈,每一次脚步落下污水淤泥就四下溅开。
来到一间茅草屋门口,轻轻敲响了门。
咚咚咚~
敲门声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撕裂的声音,仿佛力气再稍微大一点就能把门敲碎一样。
片刻,屋里亮起了灯光,传来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谁啊?”
刘猛急忙道:“徐叔,是我,猛子!”
屋里停顿了片刻,一个五十来岁,头发胡须花白,但身体还算硬朗的半大老头披着衣服开了门。
看清油灯下憨厚的脸庞,笑道:“猛子,你小子不是搬到三家地住好房子,怎么又突然跑回来了?”
一边说话,一边侧身把人让了进去了。
看到旁边还有一个巡捕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并不是看到巡捕惊讶,而是好像认识,只是没想到会来家里!
刘猛跨过门槛,大大咧咧解释道:“徐叔,这位是我大哥陈志飞,他现在需要找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守仓库,我就推荐了你!”
想了想,急忙补充道:“仓库的环境可比棚户区好太多了,每个月还有10元法币工资呢!而且平时您在仓库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糊灯笼卖!”
不得不说,这个待遇已经相当的好了。
每个月10元的工资,和工厂上班差不多。
但是住在仓库等于包住宿,怎么也能抵3元了。
而且守在仓库里也没啥事,还能继续糊灯笼卖给商铺换钱。
这个待遇算是相当好了!
徐叔听着刘猛的介绍,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烟斗抽了起来,目光观察眼前的巡捕。
同时,陈志飞的目光也在屋子里打量。
当看到床头摆放了一叠旧报纸时,还明显有翻看过的痕迹时,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这个老头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