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韦特庄园外,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庄园大门,无论门口的守卫如何警告,那人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着他。
“站住!再不停下,我们就开枪了!”守卫急忙拉动步枪的击锤,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上。
眼看那人越来越近,守卫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那人却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本能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地上的男人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痛苦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是莱莫恩掠夺者的人……快……快……让我进去……躲一躲……”
守卫没有回话,仔细观察之后,发现那人的胸前、后背和手臂上都中了枪,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鲜血浸透,只是因为穿着深色衣服,才没有那么明显。
守卫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擅自放他进去吧,万一出了什么事,责任他们可担不起,去通报的话,等里面的人同意,这人恐怕早就凉透了。
如果不让他进去,万一这人掌握着什么重要的情报,耽误了事情,他们也难逃责罚,守卫看了看身旁的同伴,对方也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下,真是进退两难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守卫们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身穿统一制服的人,骑着马停在了大道的尽头,这些人个个手持武器,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地上的男人也看到了这群人,他已经顾不上守卫是否同意了,立即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拼命地朝着庄园里跑去。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男人的头颅瞬间爆裂,红白之物溅了守卫们一身,守卫们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僵立在原地,甚至都忘记了躲避。
随后,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守卫们身子一软,扶着墙干呕起来,他们试图用手擦掉粘在身上的血污,但手一碰到,呕吐得更加剧烈
不知过了多久,守卫们的脸上都显露出虚脱的神色,他们抬头望向道路尽头,但那里早就已空无一人。
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到河边,一头扎了进去,在水中翻滚了许久,才将身上的血污清洗干净,但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还仍然残留在他们的身上。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刚刚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大门外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一个愤怒的声音从河岸上传来,声音的主人正是加雷斯·布雷斯韦特。
守卫们立刻游到岸上,连忙向加雷斯解释,他们将刚刚在大门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加雷斯听完后,还是将他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并威胁说,再有下次,就让他们滚蛋,几个守卫满腹委屈,也只能默默忍受。
训斥完守卫,加雷斯立刻回到屋内,向凯瑟琳·布雷斯韦特汇报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凯瑟琳脸色沉重地问道。
加雷斯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后说道“呃……不清楚……他们说是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人,而且……都是些生面孔。”
“生面孔……”凯瑟琳扶着额头,喃喃自语,这群突然出现的人,让她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
“砰”的一声,大门被人猛地推开。杰拉尔德·布雷斯韦特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母亲!不好了!不好了……”
听到自己傻儿子的呼喊,凯瑟琳顿时感到一阵烦躁,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她带着一丝怒气,说道“吵什么吵!我迟早要被你们给气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派去罗兹镇的人死了……被警局的人开枪打死了……而且……而且他们还把尸体挂在了镇口……”杰拉尔德断断续续地说道。
凯瑟琳听后,惊恐地惊呼了一声“什么!” ,随后瘫坐在沙发上,她猛然想起前几天克劳福德临走时说过的那些话,再结合今天发生的事情,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杰拉尔德没有注意到凯瑟琳的异样,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他们正在对付莱莫恩掠夺者,我们派去的人,好像是被他们当成了莱莫恩掠夺者的同伙,所以才被杀的,而且,镇子里也突然出现了很多生面孔……”
凯瑟琳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立刻追问道“那些生面孔,是不是都穿着统一的制服?”
“对对对……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看起来……呃……看起来就像军人才穿的那种。”说着,杰拉尔德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担忧地看向凯瑟琳,问道“母亲,那些人会不会是政府派来的?那我们不是很危险……万一格雷家族那帮混蛋,让他们来对付我们,那可怎么办……”
凯瑟琳沉思良久,才说道“先派人去打探消息,把事情探清楚点,他们应该只是来对付莱莫恩掠夺者的,格雷家族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可以指挥军队,等他们处理完任务,应该就会离开了,你去找你大哥,告诉他,尽快撇清我们和莱莫恩掠夺者的关系,最近你们出门都小心一点!”
说完,凯瑟琳走进书房,写了一封信,交给加雷斯,一脸严肃地说道“你亲自把这封信送到圣丹尼斯,交给勃朗特先生,去了之后,收敛好你的脾气!我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加雷斯接过信,连连点头,随后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凯瑟琳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担忧,如果自己不在了,他们真的能安稳地活下去吗?
加雷斯和杰拉尔德离开后,凯瑟琳叫来门卫,让他去通知门口的守卫,如果发现克劳福德来了,不用汇报,直接放行。
罗兹镇警局里,克劳福德无聊地抽着烟,一旁,利格雷和他的手下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搜查点的设置,克劳福德本打算在种植园里休息摸鱼,但鲍格雷不放心,怕利格雷会把事情做得太过火,这才拜托克劳福德来看看。
讨论了许久之后,利格雷猛灌了一口水,疑惑地看向克劳福德,问道“你不看看吗?这可是你提出来的计划。”
“不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且,我对这一带的情况也不熟悉,还是由你们自己决定吧,我的任务,是确保你们不要冲动……”克劳福德瞥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吗?镇口那两具尸体,可是你出的主意……怎么看,你都比我激进得多……”
“不过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布雷斯韦特家族,不会为了这两个人就和我们翻脸的,如果他们真敢翻脸,那我们的搜查力度,就可以再加大了……毕竟师出有名,而且,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手段,你们到处张贴通告,不一定有人会认真去看,但只要死了一个人,镇上的居民就会互相传播。”克劳福德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好吧,那你的人什么时候到?如果要开始搜查,我们这点人可不够用……”
克劳福德正要开口,警局的门却被推开了,来人正是威廉,门外边还站着一群人。
“现在人到了,你可以尽情工作了,警长先生!”克劳福德看到来人后,打趣地向利格雷说道。
威廉先和克劳福德寒暄了几句,随后,克劳福德将计划告诉了他,威廉听完后点了点头,巡视了一下警局内部,好奇地问道“圣丹尼斯那边的人还没到吗?”
“我给他们安排了其他任务,晚点就会到。对了,你怎么亲自来了?”克劳福德问道。
“瓦伦丁那边没什么事了,我就过来看看情况,那边马洛伊已经安排好了,就等这边开始的消息了。”
“行,那计划都明白了吧,具体的行动部署,你们自己商量吧。”说完,克劳福德便起身,准备回庄园偷懒去了。
克劳福德刚走了没几步,一群人便赶到了警局门前。队伍最前方的人向后挥了挥手,随后走到克劳福德面前,恭敬地说道“老板,我是艾登·霍克,这次任务的领队,那些莱莫恩掠夺者已经处理干净了,我们还抓到了几个活口,就是……中间出了点小插曲。”
艾登将布雷斯韦特庄园外发生的事情,向克劳福德简单汇报了一下。听完之后,克劳福德感到有些可惜,如果当时放那人进去了,自己就有理由进入庄园搜查了,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简单地夸奖了几句,便让他去和威廉他们商议行动细节了。
接下来,就看谁能熬得过谁了。
事实上,这个计划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人。之所以调来这么多人,主要是为了震慑布雷斯韦特家族,防止他们狗急跳墙,顺便维持一下罗兹镇的治安。
克劳福德带来的人大概有三十个左右,罗兹镇内根本没有地方能一次容纳下这么多人,于是,他们将搜查路线划分为三条主干道。
一条是通往新汉诺威的铁路沿线,一条是从谢迪贝莱通往圣丹尼斯的道路,还有一条,则是要经过罗兹镇才能前往其他地区。
这三条主干道,正好将布雷斯韦特家族封锁起来,威廉驻扎在克莱蒙斯,负责控制通往新汉诺威的路线,艾登则在废弃教堂附近,负责控制通往圣丹尼斯的道路,同时也能与谢迪贝莱的大部队相互配合。罗兹镇内的搜查行动,自然就交给利格雷负责了。
行动开始后,由于罗兹镇的事故,导致很少有车辆敢于通行,反倒是威廉和艾登负责的路线,车流量最大,好在有马洛伊安排的人手,以及谢迪贝莱的支援,分担了一些压力。再加上克劳福德叮嘱过,不必做得太过火,工作强度也还能接受。
这一查,反倒是阴差阳错地让罗兹镇的经济有所回升,有些商人嫌弃这些关卡碍事,便绕道从罗兹镇通过,但罗兹镇这边的手段更加严厉,不仅要检查马车,还要检查人,即使没问题,也不会让你第一时间过去。
这些商人一来二去地折腾,半天时间就过去了,有些人干脆放弃了,直接在罗兹镇上出售货物,顺便在这里消费了一番。
商人们止损了,罗兹镇赚到了钱,当地居民也解决了物资短缺的问题,利格雷为首的警员更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气,可谓是皆大欢喜,只有布雷斯韦特家族受伤了。
被扣押的马车和抓捕的人犯,多到数不胜数,利格雷还找鲍格雷调用了一些重建用的材料,临时搭建了一个看守所,里面关押的,全都是布雷斯韦特家族的人。
就算只派一两个警员看守,那些人也不敢逃跑。利格雷在搜查的时候,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货物有问题,直接没收,货物没问题,就百般刁难,一旦有人敢反驳,或是动手,立刻就以莱莫恩掠夺者的同伙处理,先打后抓,敢掏武器,直接就地击毙!可以说是赤裸裸的针对了。
就算货物和人都没问题,也得先去镇上开具通关证明,然后再进行检查。而要开通关证明,又需要其他三个检查点的同意书,当商人们去其他检查点索要同意书时,那边又要求出示申请文件,还要有警局的公章。
繁琐的流程简直就是一个无休止的套娃游戏,商人们也是有脾气的,但检查站守卫的武器可不会和他们讲道理,一句“我们怀疑你是莱莫恩掠夺者的同伙”,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有些人为了省事,只能破财消灾,对于这种事情,克劳福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耽误正事,能捞到好处,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商人们一算账,一来一回,再加上各种过路费,而且一条主干道上还不止一个检查站,算下来,这些费用和时间成本,还不如直接用火车运输。
当然,这是有资本的商人们的玩法,而那些小商户,只能选择在罗兹镇上售卖货物了,不来这里卖?那也行,反正莱莫恩州就那两个地方,圣丹尼斯东西贵,但再贵也没人买,那就只剩下一个罗兹镇,自己选择吧。
克劳福德敢让他们放开手脚地行事,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利格雷一直没有将谢迪贝莱大爆炸的案子结案,所以,他在罗兹镇的临时执法权,还没有被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