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苏扬的说辞完美印证了心路历程和他的做法。
从最开始的预谋到谎言成真,再到引出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都是从那场莫名其妙的‘校园霸凌’而展开。
只要将这一步坐实,众人心中就会生出惊惧与同情。
人一旦产生恐惧的情绪,只需稍微添把火,就会对光怪陆离的事情产生好奇。
而这,也是廖辰没有阻止流言继续蔓延的原因。
比起见过大风大浪的高二和高三学生,高一明显都是些新兵蛋子。
稍加吓唬,就能影响他们的思维。
“还有吗?”廖辰问道。
苏扬思索一番,继续道:“你主要目的还是玩家,寻宝人定会不遗余力地寻找宝藏线索。”
“游校园这一环里,你提前在礼堂内布置,以‘血’引人入局。”
“当寻宝人的目光放在礼堂内,封锁的大门和守卫森严足以让人产生兴趣。”
“比起不谙世事的学生,熟悉血腥味的玩家更容易上套。”
“同时,你还安排了后山一环,为后续的日记埋下伏笔。”
“‘不许靠近’四个大字,同样是鱼饵。”
廖辰听完下来,想不到自己精心谋划的计策居然有这么多漏洞。
看似无意的走向,实则暗藏巧合。
一环扣一环,逼得寻宝人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他们一旦停下来思考,就得面临被其他寻宝人先行一步取得宝藏的风险。
因此,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明知道前方可能有陷阱,但还是义无反顾往下跳。
这便是人性!
廖辰深谙其道,他也无数次像现在这样玩弄玩家。
稳坐钓鱼台,居高临下地俯瞰人们内斗。
最后坐收其成。
比起往常的小打小闹,这次的游戏背景和空间更加宽阔宏大。
他大展拳脚的同时,也更有自信能将人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只是没想到……
苏扬竟看穿了他的巧思,还从中推测出了他的天赋。
这无疑是他最大的疑惑,同时也是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仅通过散播谣言就知道了我的天赋?”廖辰问道。
即便苏扬曾经遇到过拥有类似伎俩的对手,可又怎能这般笃定?
就好像……
他比自己,更了解‘骗术’。
“当然不止,博物馆内还有地下一层,在那我了解到与魏则明相关三人的故事。”
“又从赖思瑶口中得知那两具棺材内埋葬的人的身份。”
“张宏寿终正寝,他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诡物的行类当中。”
“而棺材内的虽然都是两个女子,但她们并非至关重要的角色。”
“由此看出,只有‘无脸人’是魏则明的意识投影,其余三者,皆是烟雾弹。”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四者并非都是一一对应的关系,从游戏主题而言,‘屠夫’存在就显得格外突兀。”
“再者,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通道内会出现一条地下暗河。”
“之后我见到宿管老头钻进宿舍底下的密室时,我再一次见到了暗河。”
“最后旧行政楼天台,高昌和沈愉冉竟神乎其神地再度出现。”
“自此我终于明白,暗河四通八达,就像人体流淌的血液,贯穿全身。”
“而每一道关卡内的空间,都像一个个器官,有大有小,充斥着魏则明的遗念。”
“因此我推翻了之前所有猜测,从头开始捋。”
苏扬顿了顿,摸了摸下巴道:“可我不管怎么将线索归拢到一起,始终无法做到完整。”
“不过幸好有你,你刻意安排了天台那场会面,让我有机会开启‘永夜。’”
“当我见到亡魂救人的那一刻,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亡魂压根不与传闻那般残暴,相反,他们极为善良。”
“从这里开始我就意识到,或许怪谈传说至始至终都是人为杜撰的骗局。”
“所以……”
“不管是屠夫还是忤逆坟,皆是虚妄。”
“宝藏是真的,但前面的一切,包括诡物在内,都是基于宝藏精心布置的假象。”
“那一扇扇需要通关才能拿到钥匙打开的大门,全是你的手笔。”
“因为所谓的地下世界,实则是魏则明放大若干倍的躯体内部。”
说到这,苏扬眉头一挑,“以假乱真很难,但真中掺假却很容易迷惑玩家。”
“魏则明手持玫瑰从楼顶一跃而下,他拥抱的是这所学校。”
“他爱洛水中学的一切,也将大爱化作力量,让自己永久地留在了这里。”
“很可惜,你没能了解这背后的真相,你只是迫切地将各处通道化作一个个小游戏。”
“实际上……即便汤辉没有转移金身,寻宝人也无法做到通关。”
“因为‘救赎’才是答案。”
“不过正好有你,以谎言之名召唤了亡魂。”
“也是你,才成功让游戏变得完整。”
“你眼中的‘宝藏’是最后一步,也是答案的最后一块拼图。”
什么?!
廖辰脸色一变,仔细咀嚼着苏扬的说辞。
如果照着这条思路进行下去,假如他什么都不做,兴许寻宝人压根无法做到通关。
因为压根没有所谓的‘永夜’,更没有百鬼夜行。
这么说来,岂不是他弄巧成拙,反而让寻宝人有了成功的希望?
想到这,廖辰脸色不由铁青,呼吸也急促起来。
苏扬见状,微笑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就算给我们一百天时间,也无法通关。”
“就算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妙。”廖辰沉声道。
“是吗?”苏扬环顾一周,凝望地下世界原本的模样,心头一动。
“你利用‘骗术’创造了一个崭新的维度,就是打算在这里制服对手吧?”
“完全正确,你没机会出去了。”廖辰冷笑连连。
听着苏扬扯了一通,他现在心情极为不悦。
就好像一个深谋远虑的人,费尽心思谋划一切,最后却被告知自己所做的都为敌人做了嫁衣。
这种感觉仿若吃了苍蝇屎般难受。
但幸好,他还有一张无人可破的底牌。
任凭苏扬再怎么舌灿莲花,他也无法从这里走出去。
“我明白了。”苏扬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不管接下来你怎么安排。”
“我都——”
“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