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摊开手掌,掌心里的稻草人安静躺着,却像一个黑洞,不断散发着阴冷粘稠的恶意。
他指尖灵气流转,迅速布下一个透明的结界,将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怨憎牢牢锁住。
这东西就是纯粹的邪器。
系统的讲解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凡物盛怨,怨满成器。
此乃魔修法器。
法器都是有被动效果的
祈福之器可被动庇佑主人,那这诅咒之物,自然也会无时无刻不在反噬其主。
普通人沾之不祥。
这是系统的原话。
当然了,如果像林墨这样,能用灵力隔绝,那么这个被动就无法生效了。
林墨收收起了稻草人。
目光重新落回沙发上那个眼神空洞的女人身上。他需要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那些繁琐的仪轨,又是谁教的。
一个因丧子丧夫而悲痛欲绝的中年女人,绝无可能自己琢磨出如此阴毒的厌胜之术。
“是谁给你的?”林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女人嘴唇翕动,用一种没有起伏的语调回答。
“是市场里一个卖香的神婆给我的,可是后来那个神婆好像不见了。”
神婆?
林墨又仔细追问了一些。
在摄魂的影响下,女人的叙述断断续续,却也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眼前的女人叫何美华,儿子和老公因为车祸去世了。
悲痛之下,她在附近的市场找到了那个所谓的神婆,想为亡故的亲人做些法事求个心安。
自那以后,逢年过节,她都会去神婆的店里买些香烛祭品。
直到有一天,神婆给了她一个盒子,里面装着的就是这个稻草人。
盒子里装的就是这个稻草人。
只是接触的瞬间,何美华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决定将稻草人带回家了。
被稻草人内的怨憎侵蚀心智后,何美华的恨意被无限放大,扭曲成了对一切幸福之人的嫉妒。
于是,她开始用自己的血肉,供养这个不断吸食她生命与理智的稻草人。
“原来如此。”
林墨心中了然。一个正常的母亲,再怎么悲伤,也不至于去嫉妒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是这邪器扭曲了她的心智,将她变成了无差别攻击的野兽。
还好并没有铸成大错。
他环顾四周,随手从厨房扯了个黑色垃圾袋,将那惊世骇俗的邪器往里一丢,扎紧了袋口。
仿佛那不是能诅咒杀人的法器,只是一包寻常的厨余垃圾。
如果没有林墨在,或许用不着几天,郑阿姨真的会出事吧。
但林墨又仔细想了想,前世的这个时候郑阿姨确实是病过一段时间。
只不过后来郑阿姨并没有死去。
那么中间还有什么变故呢?
林墨目光重新落在何美华身上。
何美华,究其根本,她也是个受害者。
挺无辜的。
大概就是瞄准她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才让她以血肉献祭。
厌胜之物将她的恨意无限放大,她就等于变成了一个无差别的反社会人格。
那要怪她吗?
让她就这么死了算吗?
算了,这人挺惨的。
林墨走到何美华面前,指尖凝聚一点灵光,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女人身子一颤,眼神中的空洞与疯狂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与疲惫。
关于稻草人和神婆的一切,都已被彻底抹除。
做完这一切,林墨又在她身上放置了可以触发的神识印记。
那个神婆把稻草人放在何美华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做好人好事啊。
何美华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完美的祭品,一个用来淬炼法器的活人鼎炉。
所以背后的施术者一定会来回收这玩意儿的。
只要她一靠近,或者对何美华产生任何恶意,这道印记便会触发。
等神婆发现何美华不对劲,也会对何美华出手。
所以这个钩子,必须放下。
这么一想,一切都通透了。
--系统:人皇幡可不是邪器哦--
还是这个夜晚。
大排档里人声鼎沸,混杂着啤酒开瓶的脆响和食客的喧哗。
渔夫帽坐在热闹非凡的大排档。
身边坐着干练男人,还有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男生。
渔夫帽用筷子尖指了指一盘刚上桌的啫啫肥肠,热情地招呼:
“守真道长,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处理得特别干净。”
他身边穿着藏青色道袍的年轻道士只是安静坐着,脊背挺直,与周围懒散的环境划开一道无形的界线。
“守真道长不用这么拘束吧,我记得道士是可以吃肉的吧,还可以娶老婆。”
守真闻言,终于抬起眼,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他微微摇头:
“柳居士误会了,小道是全真教弟子,本教信奉素食戒律,终身素食并禁酒色,跟正一教和天师道不一样。”
戴着渔夫帽的柳政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笑了:
“瞧我这记性,光想着请道长吃饭,把这茬给忘了,不好意思啊,守真道长。”
他立刻扬手喊道,“老板,再来个罗汉斋,一份鸡蛋炒粉,都不要放肉啊!”
“那就谢谢柳居士了。”
一旁的干练男子拿起酒瓶子喝了一口。
“守真道长,这次的案子,真的要麻烦你们帮忙了,纯真子道长不在,幸好还有阁下愿意出手帮助。”
听到这个,守真的脸色稍稍沉了些许。
“两位居士给的照片,小道与师祖已经好好看过了。
木偶为体,生辰八字为引,七根铁钉穿心破脑是厌胜之术的仪轨没错。
厌胜之术本有好有坏,借物通神,可祈福,亦可咒诅。
但是传下来后就出现了岔子,人心贪婪,术法便随之走偏,到如今就剩下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东西。”
他的语气很平,却让柳政和干练男子感到一股对这类事物的痛恨。
“照片上的手法,比寻常咒术更毒,”守真继续说。
“那七根钉子的位置,不光是要人命,更是要钉死魂魄,断了轮回的路。”
守真将视线收回,落在两人身上,眼神里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决断和锐利:
“此等邪术横行,吾辈自然得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柳政和干练男人相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