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江宁身旁的朱由检满脸好奇地说:“二哥,难怪你要将行刑地点定在午门之外,原来太祖洪武年间便是在此处决那些涉及空印案的官员!”
江宁点了点头,虽然后世史学家早已证明,午门之外从来不是处决人犯的地方,但太祖老朱是个例外。
当年空印案爆发,老朱龙颜大怒,直接将涉案官员全在午门之外处死,以此震慑朝臣。
如今自己也算效仿老朱,也不知紫金山上的老朱会作何感想。
眼瞅着五时三刻已到,江宁直接下令行刑。
大队官兵将人犯按倒在地,拔出腰间佩刀。
就在这时,赵之龙突然对身旁的徐宏基说:“魏国公,我刚刚想到一个好年号,叫‘大成’,您觉得如何?”
徐宏基闻言,惊得目瞪口呆,片刻后神情激动地说:“老赵呀,咱们相识三十年,之前我一直瞧不上你,但今天,我他娘的谁都不服,就服你!
心服口服!”
赵志龙听到徐宏基的肯定,瞬间心情大好,扭头对行刑的士兵说:“砍吧砍吧,赶紧砍!
黄泉路上,本伯还要给魏国公想国号呢!”
跪在旁边的汤国祚,此时整个人都麻了,片刻后高声吼道:“魏国公,忻城伯!我汤国祚这辈子谁都不服,临死之前就服你们两个!
心服口服!
黄泉路上,咱们再研究造反!”
站在高台上的江宁,听着几人的对话,也是一阵无语,这几人的智商凑在一起,能有个正常人就算不错了,还想造反?
想屁吃呢!
就在这时,身旁的朱由检喊道:“赶紧行刑!
有什么话到了阴曹地府、黄泉路上再慢慢说吧,大家还都忙着呢!”
行刑士兵领命,一刀斩下,顿时人头落地,鲜血溅在积雪之上,冒着热气。
午门之外,瞬间血流成河。
处决完主犯,便轮到从犯。
这些勋贵被朱由校判了株连三族,上上下下加起来足有两千多人。
就在这时,朱由检像是发现了什么,直接冲下高台来到徐文爵面前,冷笑连连:“小子,还记得本王吗?”
徐文爵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木讷地点了点头。
朱由检冷笑道:“当日在苏州,你骂本王的话,本王可一直记着呢。
不过你放心,本王这人从来不记仇,本着以德报怨的原则,今日亲自送你上路,你死得可比你爹体面多了!”
说着,朱由检接过士兵手中的长刀,一刀斩下,将徐文爵斩首示众。
做完这一切,他将刀递给士兵,重新返回高台。
站在江宁身旁的老魏见状,急得直跺脚,对江宁小声说:“侯爷,您也不管管?
殿下身份尊贵,哪能亲自动手杀人?
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江宁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随着徐宏基等一众参与谋逆的勋贵及其三族尽数被处决,皇宫午门之外早已血流成河,流淌在地上的鲜血凝结成冰碴,在白雪映衬下透着刺目的红光。
反观围观的百姓,却毫无惧色,反倒拍手叫好,更有甚者提前点燃鞭炮以示庆祝,毕竟这些勋贵和其子弟平日里可没少祸害百姓。
对此,江宁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随即安排人手打扫现场,总不能这样放着,免得影响太过恶劣。
之后,他领着朱由检、老魏、温体仁、郭允厚几人返回兵部衙门。
至此,在南京盘踞了两百余年的勋贵集团,正式宣告退出历史舞台。
唯有开平王常遇春、诚意伯刘伯温、曹国公李文忠几家的后人得以幸免。
其实,对于徐宏基等勋贵,江宁起初并没有打算下死手。
他原本的计划是建议朱由校降低他们的爵位,查抄部分家产,再将他们和黔国公府一样迁往京城,放到朝廷眼皮子底下,至于能否重现先祖荣光,便看他们自身的本事了。
可江宁千算万算,没料到在原本历史上坐拥二十余万大军却开门投降满清的徐宏基,竟有胆量起兵谋反,还纠集了这么多勋贵。
这让他瞬间想起一句老话,在外人面前唯唯诺诺,在自己家里却张牙舞爪。
所以,对于处决这两千多人,江宁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轻松。
毕竟用小老弟朱由检的话来讲,杀人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剩下的百分之一,只是因为杀得还不够多。
如今,江宁总算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了。
两日之后,江宁收到了朱由校的密旨。
打开一看,他当场愣在原地,没想到这位朱兄竟如此艺高人胆大。
自己不过是替成祖传个话,让改回“太宗”庙号,没曾想朱兄竟搞出这么大阵仗,不仅给成祖改回太宗庙号,还将英宗、睿宗移出太庙,重新迎回仁宗,甚至在太庙中特意给自己多腾了一个位置。
本是为成祖办事,没成想朱兄趁机给自己捞油水,还差点引发“大明第六届无限制格斗大赛”。
江宁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看到朱由校让自己加把劲,尽快平定江南之事时,江宁满脸苦笑,自己率领大军南下这么久,一路走来杀得血流成河,连江南的读书人和士绅都开始趁机发动民变,哪是轻易能摆平的?
再看到朱由校已开始琢磨自己的庙号,还希望能得一个带“祖”字的庙号,江宁更是一阵无语。
不过大半年时间,这位朱兄竟已膨胀到如此地步?
他也跟着思索起来,按如今的情形,朱兄将来的庙号定然差不了,可他偏想要个带“祖”字的,这便难办了。
自古以来,唯有开国之君或有重大开创之功的帝王,才能得“祖”字庙号,比如汉太祖刘邦、唐高祖李渊、元世祖忽必烈,以及大明朝的开国之君明太祖老朱。
至于永乐朱老四的“成祖”庙号,根本就不在常规之列,好比历代开国之君以“祖”为庙号,都像穿着西装革履参加宴会,唯独永乐朱老四搞了一身非主流,这并非朱老四的本意,全是世宗嘉靖胡来导致的。
后世满清的“圣祖”康麻子庙号,更是偏离礼制,完全是野路子,还有康麻子他爹的“世祖”也是纯属自抬身价。
古代帝王定庙号,向来有“祖有功,宗有德”的严格规矩。
江宁却是犯了难,朱兄指名要“祖”字庙号,太祖、高祖是别想了。
他是合法继承皇位,而非太祖老朱那样白手起家。
世祖的含金量也不低,却要求在前朝基础上建立新朝或承上启下开创断代,比如东汉光武帝刘秀,可大明朝从未亡国断代,朱兄显然不符合条件。
如此一来,正统体系中只剩“中祖”,其含金量仅次于太祖、高祖、世祖,难度却也相当变态。
纵观整个华夏历史,唯一有机会拿下中祖的便是汉昭烈帝刘皇叔,可惜他运气差了些,未能三造大汉,不然刘皇叔可就能上个汉中祖的庙号了。
如今朱兄虽有拨乱反正、力挽狂澜的中兴之功,可大明并未断代,缺了“开创再造”的功绩。
难道要给他上个类似满清康麻子的“圣祖”庙号?
江宁赶忙摇头否决,自己的朱兄也是讲究人,可不是那些不懂华夏礼制的蛮夷,搞街边撂地的野路子?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阵头大。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江宁起身开门,见温体仁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外,便略带疑惑地问:“老温,有事?”
温体仁笑道:“侯爷,袁阁老到了。”
江宁心中一喜:“太好了!”
温体仁看着他,笑道:“侯爷方才似有愁容,不知所为何事?”
江宁直接将朱由校的信递了过去。
温体仁看完,惊得嘴巴大张,能塞下一个鸡蛋。
随后,江宁笑着问:“老温,我知道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如今陛下一心想要个带‘祖’字的庙号,这事不好办啊,你可有办法?”
温体仁赶忙摇头,小声道:“侯爷,这话可不能乱说!
陛下正值年轻力壮,咱俩私下研究他的庙号,传出去便是大不敬之罪。
陛下自己可以私下琢磨,咱们做臣子的,绝不能提及,起码现在不能。
真要研究,咱们也只能研究咱们自己的。”
江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纠结此事,毕竟大明朝那么多吃皇粮的,轮不到自己操心,回头让朝堂上的文官们想办法便是。
随后,他与温体仁一同前去迎接袁可立。
二人赶到城外时,袁可立的队伍恰巧抵达城门。
三人见面,一番嘘寒问暖后,江宁将袁可立请入兵部衙门,带到自己暂居的无事堂。
袁可立抚着胡须笑道:“侯爷啊,前些日子收到徐宏基起兵谋反的消息,可把老夫吓坏了,没曾想短短时日便被你平定,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江宁尴尬地笑了笑,并未多言,随即让人把郭允厚也请了过来。
四人凑到一起,便切入正题,朱由校让他们几个拿出整顿南京及南直隶的章程。
只见三人都看向江宁,他微微一愣,开口道:“袁阁老、老温、老郭,你们看我做什么?
有话尽管说便是。”
袁可立抚须笑道:“侯爷,咱们先议南京的整顿之事。
此次勋贵谋反,靠的便是南京这二十多万兵马,你又是五军都督府中军左都督,不如先说说你的看法?”
江宁略作思索,正色道:“既然如此,那本侯便说几句不成熟的看法,若有不妥,还请诸位查漏补缺。”
三人笑着点头。
江宁继续道:“徐宏基等反贼之所以敢图谋不轨,无非仗着手中几十万兵马,以及在南京经营两百余年的威望。
按太祖洪武年间的规矩,官员不得在本省任职,可将领士兵却不受此限,所以南京的士兵多是南直隶本地人。
他们远离朝堂,又受徐宏基等久居南京的勋贵影响,才会跟着起兵谋逆。
说到底,是朝廷丧失了对南京兵马的掌控力,再加上勋贵世镇南京的弊端,才酿成此次事件。”
“所以本侯的想法是,对南京京营、长江水师、城外八卫全部进行削减。
这些兵马加起来,再算上三万城防军,足有二十八万之多。
如今京师京营四营十二卫合计才二十万,却全是精锐。
反观南京这二十八万,多是酒囊饭袋或老弱病残。
因此,本侯打算将南京京营削减至五万,长江水师也减至五万,城外八卫尽数裁撤,只保留三万城防军,水陆合计十三万兵马。”
“同时上奏陛下,重开南京五军都督府,这十三万兵马全归其管辖,但南京五军都督府需受京师五军都督府管辖。
再由朝廷选派三位武将或勋贵挂右都督衔,坐镇南京掌控兵马,五年为一期,到期轮换。
而且重新整编的十三万兵马,全部从其他省份招募抽调,按北方练兵的标准组建,严禁本省参军。
这样一来,士兵皆非南直隶本土人士,即便有心怀不轨之徒想造反,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另外,从京师京营抽调将领作为骨干,重新组建这十三万兵马。
几位意下如何?”
在场三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毕竟江宁是京师五军都督府中军左都督,属武将领军核心人物,他的安排确实能将武将造反的风险降到最低。
京师五军都督府对南京五军都督府有绝对掌控权,且每隔几年轮换主将,可确保武将不会在南京形成地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