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凤阳知府,中都留守,镇守太监,被锦衣卫直接抓了。
一旁的衙役和中都留守司的兵马见状,正欲上前。
田尔耕一把拔出腰间绣春刀,高声喝道:“怎么?
想要对朝廷钦差拔刀相向?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听到田尔耕的话,在场的衙役和士兵吓得赶忙丢掉手中兵器,表示自己纯天然无公害,绝没有造反的意思。
这时,高斗光扯着嗓子喊道:“钦差大人,你怎能如此对我等?
没有皇上的圣旨,你居然要对我等朝廷命官直接动刑,还有王法吗?”
田尔耕闻言,上前啪啪几个大耳刮子,把高斗光打得满嘴是血,骂道:“还有脸跟老子讲王法?
告诉你,锦衣卫就是王法!”
这一下,让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高斗光,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镇守太监曹文华急眼了,一脸正色地说道:“想必阁下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田大人吧?
你行事也太霸道了!
虽说锦衣卫是天子亲军,见官大三级,但咱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咱家可是在司礼监挂了职的,不妨告诉你,咱家的干爹可是司礼监首席秉笔李公公!
今日你竟敢如此对我,他日我定要上报李公公,为我等讨个公道!”
眼见一个镇守太监居然如此嚣张,田尔耕当场大怒,直接拔出绣春刀,对着曹文华砍了两刀,顿时鲜血直流,曹文华疼得惨叫连连。
田尔耕冷笑一声,说道:“哼,好得很!
本官避开了你的要害,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
本官不妨告诉你,别说你是司礼监首席秉笔李公公的干儿子,就算是李公公此刻亲自前来,本官也毫不畏惧!
你要想告本官,等这件案子结了你要还有命在,尽管去!
到时有什么话,让李公公去找我们锦衣卫都指挥使江大人面谈吧!
又或者,让李公公去找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魏公公谈一谈!”
听到田尔耕的话,曹文华当场就愣住了,他怎么就忘了,如今的锦衣卫,除了指挥使之外,上边还有个都指挥使。
也就是在京城素有“搅屎棍”之称的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江宁。
据说连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魏公公见了江宁都礼让三分。
自己居然把干爹司礼监首席秉笔李若愚搬出来,显然没卵用。
这时,田尔耕将绣春刀直接架在周康光的脖子上,冷冷说道:“周留守,接下来你说的每一句话,本官都会上报陛下,所以你想清楚了再说!
还有,本官警告你,别想玩什么‘沉默是金’这一套。
在锦衣卫面前,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得开口求饶。”
周康光闻言,双腿一软,直接昏死过去了。
一旁的官应震见状,开口说道:“田大人,直接让你手下人动刑吧!”
田尔耕点了点头,顿时几名锦衣卫上前,将三人拖到一旁,拿出刑具开始用刑。
不多时,三人便鬼哭狼嚎,惨叫连连。
田尔耕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一众衙役和留守士兵,冷声说道:“你们若是知道什么情况,可向本官禀报,戴罪立功。
若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本官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了出来,来到田尔耕和官应震面前,行礼说道:“奴婢郑大宝,见过钦差大人,见过锦衣卫田大人。
奴婢知道鼓楼坍塌的真相,想要禀报。”
此时,在一旁被用刑的镇守太监曹文华扯着嗓子喊道:“大宝,你竟敢出卖咱家,你可想好了后果!”
田尔耕听到这话,当场就怒了,骂道:“当着老子的面,居然还敢放话威胁?
给他加点料!”
几名锦衣卫闻言,立刻加大用刑力度,曹文华当场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田尔耕盯着郑大宝,说道:“把你知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出来,要是立了大功,本官定会替你请功。”
郑大宝赶忙说道:“回禀钦差大人,此次鼓楼坍塌实则是人为所致,绝非天灾,什么太祖爷显灵,纯粹是无稽之谈,都是他们几个胡编乱造的。
究其缘由,凤阳作为大明龙兴之地,朝廷每年都会下拨银两,用于修缮中都皇陵以及鼓楼。
但这笔银子,多年来都被凤阳知府高斗光、镇守太监曹文华,还有中都留守周康光三人私下贪墨了。
以往朝廷拨下的修缮银子数额不多,可今年朝廷一下子下拨了足足十万两,专门用来重新修缮皇陵太祖殿和鼓楼。
这三人见钱眼开,又将这笔银子私分了。
由于多年未曾修缮,鼓楼已经破败不堪了。
就在前些日子,有人分别给他们三人各送了十万两白银,想让他们在皇陵及太祖殿弄出些动静,然后宣扬成太祖显灵、天灾降世。
但皇陵太祖殿太过重要,他们三人便把主意打到了鼓楼上。
是留守司的周康光弄来的火药,然后由镇守太监曹文华和知府高斗光安排人手,将鼓楼炸毁。
之后,他们便对外宣称是天灾降临、太祖显灵。
而且,做这事的人都已经被他们私下灭口了。
不过,奴婢知道他们收受贿赂的具体过程,以及他们所得赃款的存放之处。”
听完郑大宝的讲述,官应震和田尔耕均点了点头,这答案与他们先前的判断完全相符,也正好达成了他们此行的目的——绝不能让此事与天灾挂钩。
此时,一旁正在受刑的三人听到郑大宝将他们彻底出卖,高斗光气得破口大骂:“好你个曹太监,你就是这么管教手下的?
居然把咱们都给卖了!
他娘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曹太监!”
曹文华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而中都留守周康光此刻更是浑身颤抖,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全他娘的都完了。”
见此情形,田尔耕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转头看向官应震,问道:“官大人,是否等审完这几个人后,直接将他们处死?”
官应震闻言,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先把他们及其同党全部抓捕归案,再让这个郑大宝带路,去把他们贪污所得及罪证全部搜集起来。
等朝廷大军抵达之后,一并处置。”
田尔耕点头称是,随即率领一队锦衣卫,在郑大宝的引领下,开始去搜寻证据、查抄贪污赃款。
在郑大宝的带领下,田尔耕迅速将高斗光、周康光和曹文华几人的书信往来及罪证全部搜集齐全,还把他们贪污所得尽数查抄。
就在田尔耕准备与官应震会合之时,郑大宝悄悄拦住了他。
田尔耕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只见郑大宝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田尔耕接过密信,满脸狐疑。
这时,郑大宝小声说道:“田大人,奴婢是宫里方公公的人。
此次指使高斗光、周康光、曹文华三人炸毁鼓楼的正是东林党人汪文言。
汪文言给他们三人都写了亲笔书信,不过奴婢私下安排人搜寻高斗光和周康光的信件,却并未找到,想必已被他们销毁。
奴婢只找到了这封汪文言写给曹文华的信,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密谋,送了多少银子,都写得清清楚楚。”
田尔耕恍然大悟,原来这郑大宝竟是方正化的人。
他随即打开信封,取出信纸,仔细看了一番后,点了点头,一脸正色地说道:“有劳郑公公了。
等回京之后,本官定会将此事上报给方公公。”郑大宝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作为西厂密探,在这中都潜伏了这么久,总算抓住了机会。
要是这次表现出色,说不定就能调回京城任职,最不济也能去镇守一方。
于是,田尔耕赶忙收好密信,带领锦衣卫与官应震会合。
此时,鼓楼周围已围聚了不少凤阳当地百姓,他们纷纷围观,议论声此起彼伏。
田尔耕见状,低声询问官应震:“官大人,是否要将真相告知百姓?”
官应震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时机未到。
既然东林党人想与我们较量,那我们也得陪他们周旋几招,直接摊牌就无趣了。”
随即,田尔耕与官应震迅速将凤阳鼓楼坍塌的真实情况写成密报,派锦衣卫火速送往京师。
同时,他们从查抄所得的赃款中拨出足够银两,交给郑大宝,让他负责鼓楼重修及皇陵修缮。
之后,他们将高斗光、周康光、曹文华三人押上囚车,前往与邹元标会合,回到钦差行辕后,将事情经过告知了邹元标。
邹元标听完,只是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老夫已收到消息,此次由英国公和新任南直隶巡抚王绍徽领兵南下,不出几日便可抵达。
届时,我们趁机将煽动百姓的东林党人一网打尽,并将中都鼓楼坍塌的真实情况公之于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
………
与此同时,常州府的东林书院内,高攀龙、汪文言、黄尊素三人围坐在一起。
高攀龙率先开口道:“刚收到消息,官应震和锦衣卫田尔耕前往中都,把凤阳知府高斗光、中都留守周康光以及镇守太监曹文华全都抓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汪文言,问道:“士克,事情你都处理妥当了吧?
没留下什么把柄吧?”
汪文言笑着说道:“景逸,你就放心吧。
高斗光、周康光、曹文华这三人手脚都不干净,这些年他们贪墨了修缮中都皇陵的不少银子。
就算真被查出来,他们也绝不敢供出我们,否则,他们会死得更惨。”
高攀龙听完,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朝廷此次领军南下的是英国公张维贤以及王绍徽,过不了几日就会抵达南直隶,咱们得做好准备。”
汪文言和黄尊素笑着点头,说道:“景逸,你不必担忧。
如今,士林对朝廷和陛下群起攻之,民心激愤,再加上中都鼓楼坍塌,传出太祖显灵、天灾降临的说法,群情更是汹涌。
就算朝廷和陛下想要强硬到底,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毕竟法不责众,他们要是动了我们,激起民愤,江南必然大乱,这绝非朝廷和陛下愿意看到的局面。”
高攀龙听后,也笑着点头,说道:“如今邹元标这个老东西背叛了东林,赵南星和叶向高那两个蠢货,居然傻乎乎地跑去京城图谋拥立福王上位,最后落得个九族皆灭的下场。
如今,咱们东林元气大伤,必须趁此时机恢复元气,而后将东林学子安排入朝为官,掌握话语权。
不然,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被朝廷压制在江南了。”
在场几人闻言,皆点头表示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