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的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插进许长生脑海中那扇紧锁的门,随着 “咔嗒” 一声轻响,启发了他的思路。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漫进办公室,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墙上,许长生盯着桌上瘪塌的瑜伽球,一个新的疑问在他心中升腾:究竟为什么要让学员自备这么大的瑜伽球?每次上课前搬来搬去,难道不嫌麻烦吗?
这个疑问如同初春河面下涌动的暗流,不断冲击着许长生的思维。他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人物 —— 李依然的丈夫林家洛。
想到这里,许长生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快速翻出林家洛的电话号码,按下了拨打键。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林家洛低沉疲惫的声音:“许警官,你找我?”
许长生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是的,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许长生直截了当地问道:“李依然为什么需要自己买瑜伽球,难道瑜伽馆不提供吗?”
林家洛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随后说道:“瑜伽馆开始是有提供的,后来听说有学员嫌那么多人用,又旧又脏,丁教练就提议大家自己买了带来用,反正在家也要练习。不过,这事是以前的事了,依然去学的时候,已经需要自己准备道具了。”
了解了这个原因后,许长生准备挂电话,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赶忙问道:“依然的瑜伽球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
林家洛一开始机械地回答:“说不清楚。” 正当许长生有些失望,准备结束通话的时候,林家洛的声音突然提高,在电话那端喊道:“有,我想起来了!她的瑜伽球上有用绿色彩笔画的一只卡通小鸽子,是我们女儿乐怡画上去的。”
听到这个重要信息,许长生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如获至宝,立刻和老刘一起,将瑜伽球拿到明亮的灯光下,开始仔细检查。两人目不转睛,从球体的顶部到边缘,再到每一处褶皱,翻来覆去地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找了许久,那只关键的绿色卡通鸽子却始终不见踪影。
“果然这不是李依然的瑜伽球!” 许长生语气深沉而笃定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不是她的,是谁的?是郭可盈的?” 老刘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问。
许长生点了点头,分析道:“她们在电梯里的时候各自抱了一个球,很可能是下课的时候拿错了...... 互相拿了对方的球。她们的球颜色和大小一样,新旧程度也差不多,确实很可能会拿错。”
“不对!” 老刘立刻否认,他推了推眼镜,认真说道,“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球上应该会留有郭可盈的指纹,而不是只有李依然一个人的!”
“也对,我忽略了这种情况。” 许长生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右脸,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眼睛一亮,继续分析道:“会不会这个没有卡通鸽子的球也是李依然的,是她放在车里备用的,所以上面只留有她一个人的指纹,而且因为很少使用,指纹才会这么少。而她当时抱下来的那个球,也放到了郭可盈的车子里?”
“不是没有可能,” 老刘缓缓点头,“但目的是什么呢?”
“我打个电话问问郭可盈。” 许长生说着,立刻拨通了郭可盈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先表明身份:“郭小姐,我是金海市公安局的许长生,我有关于李依然的事情想问你。”
郭可盈在那边回答得很爽快:“许警官,你问吧,依然的事就是我的事。”
许长生谨慎地问:“你现在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
“在单位办公室,就我一个人。” 郭可盈的回答让许长生暗暗松了口气。
他接着问:“9 月 28 日下课后,你和李依然是不是各自抱了一个瑜伽球下到地下车库?”
“是,我们每次下课后都这样。”
“那么,她把她的瑜伽球放自己车里了,还是放你车里了?”
“当然是放她自己车里了!” 郭可盈的回答让许长生心里猛地一震。他稳住情绪,继续问:“那你回家后有没有发现带回去的那个瑜伽球不是你的,可能是李依然的?也就是说你们把瑜伽球拿错了?”
“这个....... 这个我倒没注意。” 郭可盈的语气有些犹豫。
“那个球还在你车里吗?” 许长生急切地追问。
“不在了,怎么了?”
“怎么会不在了?” 许长生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真是不巧,” 郭可盈解释道,“那天,也就是依然出事的那天晚上,我老公从大卖场买了些东西往车后备箱放的时候,不小心把那个球弄破了,我们只好又买了一个。”
“那个破球呢?”
“丢了,破了还有什么用。”
“丢哪了?” 许长生不死心地问。
“就大卖场附近的垃圾桶。”
听到这里,许长生看了一下手表,今天已经是 2016 年 1 月 3 日,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 6 天。那个被丢弃的瑜伽球,显然早已消失在城市庞大的垃圾处理系统中,无法找回了。
“许警官,你问那个瑜伽球干什么?” 郭可盈在电话那边好奇地问。
她的话把许长生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问:“你的瑜伽球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比如一幅画?一张贴纸什么的?”
“没有,买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也就是你无法认出你自己的瑜伽球了?”
“是的,如果大小和颜色一样的话,我分不出来。”
郭可盈的回答让许长生有些失望。他顿了顿,接着问:“这几天你老公还好吧?他有没有提及李依然死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有,而且他也很悲痛,情绪有点低落,还安慰我不要太过伤心呢。”
“是这样啊,那就好。” 许长生犹豫了一下,又说:“你这阵子也要注意自身安全,有什么事情就及时打我电话。”
说出这句话时,许长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提醒,这是直觉起了作用,但也不仅仅是因为直觉,更是多年办案经验带来的警觉。
接着,他转向老刘,定定地说:“这个瑜伽球既不是李依然的,也不是郭可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