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可以看出来的猫腻,杨安自然也能。
故此这会,他也觉得南阳郡守柳先河有问题了,因为若没问题,正常人不会这般头铁的一次又一次上奏。
尤其杨安所提惩治贪官的法子,本身还没毛病的情况下,这就更让人觉得不对劲了。
“嗯,为父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么此事便交由你来办,你让人好好查查柳先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自己贪赃枉法了,还是背后有人唆使?”
“若他只是自己贪赃枉法,那倒还能好说些。”
“可若背后有人唆使,这唆使之人便其心可诛。”
杨广也这才嗯了声,然后对杨安说道。
他不反对有朝臣抗拒朝廷政令,毕竟朝廷的政令,也不可能做到兼顾所有人的利益。
杨广只需兼顾天下百姓利益就可以了。
但不反对此事,他却对那些躲在背后搞风搞雨的无胆鼠辈颇为厌烦。
所以杨广这就等于为此事定下了调子。
一旦查出柳先河背后有人唆使,定然会是一番腥风血雨。
“我明白,爹您就放心吧,我会让人去查。”
杨安嗯了声,又与杨广谈论了一番此次惩治贪官政令所引起的风波,等将这些事都询问清楚了,他也叮嘱杨广一定要不怕困难,坚持下去,杨安便返回了自己的东宫。
“来人,宣魏徵进宫。”
只是刚回东宫,他就神色淡漠对东宫太监总管黄德吩咐。
“是,郎君。”
黄德应声,赶紧就去让人传令了,杨安的正妻,太子妃长孙无垢也这才走了过来,对杨安问:“夫君这是怎么了?妾身怎么看夫君脸色不太好?”
长孙无垢也就是好奇问问而已,毕竟杨安此时的神色着实不怎么好看,甚至就连服侍长孙无垢的两个陪嫁丫鬟,孙秀与金胜曼也有些不解。
“哎,前阵子我给咱爹出了一个治理朝廷官员贪腐的法子,结果引起了风波......”
杨安叹息一声,很快便将南阳郡守柳先河的事,以及杨广那里奏疏堆积如山的事,都对长孙无垢说了下,说完又继续道:“咱爹和我都觉得,那个柳先河应该是背后有人唆使,不过真相到底如何,还得让人查查再说。”
“嗯,若是如此的话,他倒确实有嫌疑。”
“不过此事夫君就莫要费神了,还是让东宫臣子去办吧。”
长孙无垢颔首,然后才笑着建议。
她肯定不希望杨安太累,对于她的心思,杨安也清楚,故而很快就应下,随后转移话题问:“嗯,为夫晓得,你怎么样,最近孕吐还严重吗?”
他虽然对长孙无垢说了柳先河的事,但却也并不想与她在此事上过多讨论,毕竟后宫不可干政的道理,杨安也明白。
“还好吧,虽然没前阵子那般严重了,但却也偶尔还想吐。”
长孙无垢见杨安转移话题,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回道。
“那就好,若是孕吐太过严重,你就得让太医想想法子了。”
杨安颔首,夫妻俩又聊了会,大概一个时辰后,上个月已然与东女国国主汤滂女王成亲的大隋新晋定国公,左光禄大夫,中书侍郎魏徵就已经到了。
刚到,魏徵便立刻对杨安与长孙无垢行礼,然后才迟疑问:“郎君召臣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这个...”
杨安沉吟了下,正准备说呢,长孙无垢却忽然道:“妾身丽政殿还有些事,便不在这里打扰夫君与魏大人了。”
说完这话,长孙无垢就带侍女离开了,杨安也这才哑然一笑,然后对魏徵继续说:“朝廷最近那道惩治贪腐的旨意,魏卿应该清楚吧?”
“魏卿觉得,那道旨意如何?”
杨安并未先说事,而是询问魏徵对那道旨意的态度。
毕竟调查柳先河的事,若交给魏徵的话,他就得让魏徵先认可那道旨意才行。
若这家伙自己都不认可,杨安就该考虑换人了。
好在魏徵一听他如此问,连思索都未思索,当即就回道:“利国利民,前无古人。”
随后魏徵才又继续道:“其实臣早就想建议朝廷如此做了,然而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朝廷官员抵制,朝局动荡,故而,臣也在犹豫。”
“可此次朝廷的旨意,着实让臣开心了很久。”
魏徵就是这样的人,纵然因为杨安的出现,和前世有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但他那种嫉恶如仇的性子,却始终未变。
所以听魏徵这样说,杨安也满意笑笑,随后颔首道:“嗯,魏卿能如此想,那便再好不过了。”
“最近朝廷收到了不少郡县官员送来的奏疏,大多都是请求废除那道旨意的。”
“其中南阳郡守柳先河更是屡次上奏,直言此举祸国殃民。”
“故而,我想让你去查查柳先河,看看他是否做贼心虚?”
杨安仔细将柳先河的奏疏内容,对魏徵说了番,魏徵也顿时皱眉:“还有这种事?请郎君放心,臣定然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魏徵说完就准备离开了,但杨安却叫住了他,然后再次道:“你先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柳先河,我与我爹都觉得背后应该有人唆使,你在调查他的同时,也暗中查一下他的背后是否当真有人?”
相比柳先河的事,杨安其实比较在意对方背后究竟有没有人?
若是有,这个人又是谁?
这才是杨安最关心的。
“没问题,此事便交给臣了。”
而魏徵也干脆应下,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黄伯,再给我传程咬金,让他也来一趟。”
杨安见魏徵走了,本来都打算忙自己的了,但再一想,程咬金似乎也该出发前往西部军事基地了。
一想到这,他当即又对黄德吩咐。
“诺,郎君。”
黄德领命,差不多半个时辰后,程咬金便出现在了杨安面前。
看见这家伙来了,杨安才笑问:“咬金啊,出征西南高原的事,你准备的如何了?最近也该出发了吧?”
“确实该出发了,郎君若今日不叫臣来,臣明日便会向郎君辞行。”
程咬金露出俩门牙笑笑,杨安嗯了声,随后便叮嘱:“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也是参与了数次大战的猛将。”
“我只有一点叮嘱你,一定要小心高原反应,以及雪崩,冰冻等恶劣天气。”
“同时也得多带军医,保证儿郎们安全。”
杨安对程咬金出征高原有很大信心,毕竟雅隆部落的多数族人,都被卢本光与罗布带着攻打天竺了。
如此情况下,雅隆部落所剩的,也就只是一些老弱妇孺而已。
这对程咬金以及其麾下三万大军来说,根本就不算事。
但高原的恶劣条件,杨安却得再叮嘱一番,毕竟这些因素也可让战争局势扭转。
“臣明白,臣会小心谨慎。”
程咬金应下,杨安嗯了声,然后便示意他离开了。
而程咬金,也在从杨安这里离开的第二日,便带了一些亲兵,轻装简从向大隋西部军事基地赶去了。
与此同时,魏徵也带了两名中书省官吏,快马前往南阳郡了。
只是他前往南阳郡时,南阳郡郡守府,南阳郡郡守柳先河,此时却站在一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面前,恭敬道:“大人,卑职已经按您的吩咐,于最近半个月内,向皇帝上了十四本奏疏,且字字诛心。”
柳先河今年四十五岁,个子不高,人长的也有些胖,同时还患有很严重的消渴症,即便此时站在这里,也给人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但纵然如此,说完这话,他却还是再次对老者问:“可是大人,卑职有些不明白的是,您为何要让卑职如此做?”
“卑职这般冲撞陛下,陛下定然会让人严查卑职。”
柳先河最不解的便是老者的意图,因为他虽然是个贪官,却也不敢反对朝廷旨意。
他之所以听从老者吩咐,说到底,也只是因为这老者擅长巫蛊之术,能让他的消渴症减轻,好受一些而已,至于其他的,他丝毫都不了解。
故此,柳先河想问清楚。
“我就是故意让他派人来查你。”
但那名老者却戏谑回道,瞬间,柳先河惊了,然后才难以置信问:“为何?您为何要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