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卫华缓缓开口:“我和谢瑾谢导,王阳王编,曾经在战场前线采风半个多月,我们见识过前线战士的精神状态,在那种高压环境下,其实这都是人之常情,我记得军旅会的时候,总政首长说过一句话:文学可以有创造力,但是不能脱离现实。”
“胶片上可以没有脏字,但是不能没有血性!”谢铁力语气坚定的站在钟卫华这边,“首长,我上个月在前线阵地蹲点了一个月,这是我带回来的两本战地日记,你可以看看,我详细的记录了前线战士们的生活日常和精神面貌,想必会对剧本的思想统一有所帮助。”
钟卫华神色异样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谢铁力早有准备,他心中暗暗猜测:恐怕谢导早就接到了通知了,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早就开始准备。
“我倒是觉得,可以把雷军长摔帽痛斥官僚主义的情节弱化掉,但是一定得保持其他台词,因为这才能体现出雷军长也有情绪波动,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钟卫华做出了让步,因为他在改编剧本的时候,就猜到了这段话有些敏感,于是他故意加上了几句更加大胆的话,就算最后其他人有意见,那自己也可以退一步,保留雷军长台词的精华部分。
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
——鲁迅先生
李志强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可以,如果去除掉责骂官僚主义那段的话,我可以接受,但是我还是持保留意见。”
在三方会谈了一上午以后,最终敲定了基础的剧本与台词,钟卫华在笔记本上记录了满满两页,几人才愉快的散了会。
下午时间,谢导与代表们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入住招待所,而钟卫华则是忙着修改剧本。一直到傍晚时分,陈小旭从培训班回来,钟卫华还没有修改完剧本。
“卫华,你吃了没?”陈小旭心疼的看着伏在桌边的钟卫华,他的嘴皮都有些微微开裂。
“没呢,马上就改完了,等会儿就去吃。”
陈小旭拿起搪瓷杯,倒了一杯水放在桌边后,这才责怪的开口:“你这人,明明看着懒懒散散的,但是工作起来却一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陈小旭打开抽屉,从里边掏出来一个铝制的饭盒,白了他一眼,“你等着,我去给你打饭。”
钟卫华也不气恼,只是抬起头来笑道:“我就知道我媳妇对我最好了,只要有我媳妇在,多辛苦我都不怕。”
“你这人,就会说好话哄我,天天油嘴滑舌的。”陈小旭话里话外都是嫌弃,不过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人,嘴角翘起,眼神中充满幸福。
等到陈小旭从食堂打完饭回来,钟卫华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
“这人,也不知道回床上睡。”陈小旭轻声嘟囔了一句。
蹑手蹑脚的放好饭盒后,把电风扇调整至低档,以防止钟卫华睡觉时感冒。不过她怕有蚊虫叮咬,又拿出蒲扇,坐在床边,不停地帮他驱赶着蚊虫。
这还得得益于钟卫华的编剧身份,才能入住创作组房间,房间里配备了一台全新的长城牌电风扇,如果是剧组普通工作人员,那就只有一台旧式的摇头台扇,那家伙,每次启动的时候,陈小旭都怀疑扇叶会从风扇内飞出来。
至于空调,这年头不用想了,整个上影厂,只有录音棚和洗印车间内安装有工业空调,其他地方想都不要想。
许是累到了,钟卫华足足睡到半夜才醒来,扭头一看,陈小旭衣服都没脱,手中还拿着一把蒲扇,就这么倚躺在床头。
手中的蒲扇攥得很紧,钟卫华费了些子力气,才将蒲扇从她手中取出,却没想到惊醒了她。
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这才看清钟卫华正站在她身前,“卫华,你醒了?”
“嗯,你快睡吧,别管我了,我去洗个澡就睡。”
“你记得把饭吃了。”说完这句后,她打了个哈欠,又合上眼。
钟卫华看着她被汗水浸湿的背心,有些心疼,将电风扇对准了她,轻轻地帮她盖上毛毯,便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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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钟卫华带着手稿,找到了谢导,不同的是,这次王阳也在,毕竟他也算是这部电影的编剧,昨天几人会见的匆忙,所以没有忘了喊上他。
接下来,便是考虑角色的人选了。
《高山下的花环》原版的几个主要角色,钟卫华都觉得演的挺很好,最起码就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选。
“梁三喜这个演员,目前我的初步人选是唐国强,张丰毅和吕晓禾,你们有什么见解吗?”
钟卫华首先排除掉了张丰毅,“谢导,我觉得张丰毅不太合适。”
“哦?”谢铁力语气上扬,“那你说说你的原因?”
“我知道,张丰毅老师刚拍完《骆驼祥子》,不可否认,他是一位好演员,也符合硬汉的形象,但是我觉得他的肌肉线条过于都市化了。”
“都市化?有意思,你继续说。”谢导来了兴趣,继续追问。
“谢导你也在战场蹲点了很长时间,你有见过哪位战士的肌肉线条明显的吗?”
谢铁力回忆了一番,好像确实没有。
“我们的战士们,其实他们的身材,并不是那种肌肉线条明显的身材,这主要是由于军队的环境所导致的,他们大部分都是比较精干的类型,灵活和迅捷,才是他们的常态,而张丰毅老师的身材,我认为并不符合我心目中的人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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