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吗?莉莉丝不知道,她只能感觉到嘴角勉强扯动了一下,就算笑了,一定也笑得很难看吧?
记忆不是一瞬间回来的,但那已经足够她记起自己的身份,她一向宠爱着的弟弟,一瞬间就长成了大人,还在她的怀里虚弱下去,
时间如果能暂停就好了,这样,她就不会感受到逐渐冰冷的身体,逐渐消融的躯壳,
接骨木疯狂地接收着来自于S级哨兵的生命力,这是本能是攫取,是她无法控制的吞噬,
路易斯看起来很痛,但就算在这种时候,也要固执地得到她的承诺,
莉莉丝微微低头,嘴唇触碰他的眉心,呓语一样说着,
“好,不为别的男人流眼泪,做你的妹妹,路易斯,小路易……”
灿烂的笑容在路易斯的脸上一晃而过,他的身体完全变成了接骨木的养分,这下真的如同他幼稚时期所梦想的那样,和姐姐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少女的长发蔓延开来,和接骨木的枝蔓一样一直蔓延到雾气的边缘,树木还在生长,一直到超越闫卜监的位置,它完全变成了莉莉丝梦境里看到的那样茁壮和强大,
一直被束缚的精神力被完全释放出来,比A级庞大无数倍,强大而浩瀚的精神力如同漫无边际的海,
不是S级,不是SS,而是从未有人抵达过的,向导所能触碰到的极限,SSS。
原本收缩的雾气立刻停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让它们极为忌惮的东西,
浓雾竟然也在颤抖,地面也在颤抖,这下闫卜监的树根恨不得全部蜷缩起来,不让正在分神的少女注意到自己,
“咔哒……”
是营养剂的外壳落在地上碎裂发出的声音,那管营养剂,最终还是回到了她的身体里,以另一种方式,
“无论是选择离开,还是选择回来,都是我自己的意愿,不是吗?”
她抬起头,指尖轻轻一动,就将闫卜监从半空中直接拉下来,砸到地面,那张尖酸而刻薄的脸毫无防备地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如果你安分一点,不要管我,继续和你的蝼蚁们一起待在污染区的话,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莉莉丝笑了一下,接骨木的枝蔓骤然摩擦升起火焰,可它本身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包裹着,没有燃烧,
在闫卜监恐惧的目光之中,那一缕火焰落到了干枯的树根上,
凄厉的喊声在寂静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显眼,
“我给了你们机会,我甚至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只是想要从这里走出去而已。”
“联邦的那些家伙们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在实验体的手中吧?他们以为能够从我身上得到强大的能量,以为再送一批向导进来就能复制我的足迹,可没想到,都被我吞噬了。”
莉莉丝是特殊的存在,原本除了女皇陛下,谁也不知道,她的心脏超乎想象地强大,所以必须要得到抑制,心脏里的种子,既是危险也是安全锁,
莉莉丝越是强大,种子就越想要突破极限,她没能在实验中死亡,反而催眠了所有进行实验的工作人员,
污染区成为了她恢复实力的饲养场,源源不断的实验品是她的补给,她每吞噬一个,就会放出去一个,污染随之蔓延,等到联邦发现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正如女皇陛下看到的那样,联邦已经成了新的无人禁区,星盗们胆战心惊,却不敢猜测这是不是帝国最高权力拥有者所造成的,
谁能想到,只是因为一个少女呢?
为了平衡,为了削弱精神力,莉莉丝封印了一大半的记忆,分离了虚无的个体,将自己的精神力也大部分封印起来,
她把污染区打造成了自己的乐园,用痛苦的记忆逼着自己离开,只有这样,“莉莉丝”才能真正回到她原本的地方,
她给自己留下了暗示,接近死亡前看到的有潜力的哨兵,利用他们固自己的精神印记,
可以说,正是因为莉莉丝和他们产生了亲密的接触,才会被吸引着来到这里,才会真正唤醒原本的记忆,觉醒能力。
闫卜监在一寸寸燃烧,火焰和树木接触发出有些难闻的腐蚀性气味,莉莉丝皱了皱眉,
她抬了抬手,罗宾斯等人就一串串地被困在了接骨木的树枝上,司珏勉强抱着树枝,而戚晗星则是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唯有沈嘉煦,似乎因为并没有完全耗尽力气,此刻还有心情对她微笑,
莉莉丝没去管,她已经知道了好友就是她分离出的自己,知道学校生活不过是编织的梦境,
现在,梦境该醒了,她要回到原本的世界,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因为她的催眠而乱做一团的某人,还在基地吧,
强大的污染物集合体就这么在莉莉丝的手下化为灰烬,她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奉送,
雾气试图后退,但无数的花朵贴了上去,像是吸收一般,将所有的污染吞噬,这个污染区,终于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废弃的实验厂,装着浓绿液体的培养皿,缺胳膊少腿的实验体,还有植入记忆的仪器,
只是看着,都让莉莉丝分外不适,所以她干脆一挥手,将所有的存在都破坏殆尽,
这样的话,应该就能离开了吧?
不,污染区消失了,可莉莉丝的精神力却还像是被困住,她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唯一清醒的沈嘉煦,
栗发青年那张脸上还带着温柔又包容的微笑,注意到她的目光,还微微点了点头,
“你终于发现了吗?我以为会更早一点,你的印记……”
他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莉莉丝的胸口,那里存在一朵花的印记,
“我从图书馆里看到过,这种印记一般是向导为了约束自己的哨兵留下的,教务处的文件我也不小心都记住了。”
“莉莉丝,啊,不对,公主殿下,你和他们都做过了吧,唯独忘了我,所以还无法得到离开的钥匙。”
那双栗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一如既往地偏执,
“不如我们一起留在这里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