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杲的神情和动作，还是有些放不开。可是一想到回国的凄惨待遇，乃至于被问罪诛杀，就瞬间扔掉了所有的底线。
一切，为了活着！
一切，为了自己的利益！
完颜杲以头叩地，表态道：“罪臣完颜杲，愿为陛下效力。”
赵桓轻轻一笑，说道：“金国的皇帝完颜吴乞买，在朕的面前自称儿皇帝，现在金国是大宋的属国。按这样的逻辑算，你也是朕的臣子，也是为朕效力。”
完颜杲的用意，赵桓清楚，却装作不知。
要做狗，就得低头！
扭扭捏捏的做狗，不如不作。尤其完颜杲来服软表态，不彻底的低头怎么行呢？
如果完颜杲说一句话，赵桓就收下，就给完颜杲撑腰，那反而不值钱。
肯定是不行的！
完颜杲见赵桓没接话，心中有些焦急，抿着嘴继续道：“陛下，罪臣不是说普通的效力，是说愿意像完颜昌一样，为陛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赵桓哼了声，说道：“完颜昌为朕效力，为大宋效力，那是经过了考验的。为了取信朕，完颜昌当着所有金人的面，宣传大宋必胜金国必败的理论。”
“完颜昌是朕的一条好狗。”
“朕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朕让他往西，他绝对不会往东。”
“完颜昌做事情，都以朕的利益为准。说他是金人，实际上他算是宋人了。”
赵桓目光灼灼，沉声道：“你完颜杲是金国的谙班勃极烈，放不下诊断，能做到完颜昌的地步吗？”
“我能！”
完颜杲咬着牙回答。
当打破了底线，完颜杲就没了心中的坚持和羞辱感，只剩下对自身利益的追求。
完颜杲正色道：“完颜昌能做的，罪臣能做。完颜昌不能做的，罪臣还是能做。”
赵桓问道：“当真？”
完颜杲眼中闪烁着冷光，沉声道：“我愿意为陛下，杀掉金国的所有主战派，包括杀掉完颜吴乞买和完颜宗磐父子。”
赵桓赞许道：“这是不错的提议，朕很期待你的表现。你这条好狗，朕收下了。”
“谢陛下！”
完颜杲心头松了口气，顺势道：“罪臣即将返回金国，恐怕会遭到完颜吴乞买针对。罪臣也希望讨一道旨意，求得陛下的支持，让臣也做您的特使，代表陛下在金国行事。”
赵桓说道：“完颜宗磐带着物资来赎人时，朕会传下口谕的。”
“谢陛下！”
完颜杲再度道谢。
有了赵桓的旨意，完颜吴乞买绝对不敢对付他。否则完颜吴乞买动手，就给了赵桓北伐的理由。
一旦大宋的军队压境，就算金国有地利优势，可是现阶段的金国也很难。
赵桓吩咐道：“要杀金国的主战派，要杀完颜吴乞买，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你可要当心了，别没杀到人，反而自己被杀了。”
完颜杲正色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完成任务。”
赵桓道：“退下吧！另外，你营帐的管控，朕直接解除了，不再限制你的行动。你在营地中，可以自由活动。”
“谢陛下！”
完颜杲又恭恭敬敬的道谢，向赵桓行了一礼才退出中军大帐。
赵桓脸上的笑容绽放。
韩昉真是没辜负他的期望，短短时间就改变了完颜杲的态度，让完颜杲心甘情愿的成为金奸，成为帮助大宋摇旗呐喊的人。
有完颜杲和完颜昌两个金奸，赵桓亲自给金奸撑腰，完颜吴乞买就很没办法。
实际上，这和历史上大宋的投降派差不多。
大宋的投降派没什么得势？
不仅皇帝要用这样的人，更因为主张投降的人有金国的支撑，能和金国搭上关系说上话。
赵桓明目张胆的支持完颜杲和完颜昌，让他们回去搞事情，就能挑起金国内部的冲突，让矛盾进一步加剧。
等赵桓灭了西夏，转头来解决金国的时候，金国的实力内耗，进攻也就更容易。
……
完颜杲出了中军大帐，没有回自己的营帐，径直往完颜昌的营帐去。
有士兵带路，顺利来到完颜昌的营帐中。
完颜昌看到完颜杲，也是愣了下，旋即冷笑着嘲讽道：“完颜杲，你刚才没被打舒服。现在，要继续讨打吗？”
完颜杲一副诚恳姿态，双手合拢，躬身行礼道：“挞懒，我来向你道歉的，请你原谅。”
完颜昌瞪大眼睛，吓得突然后退两步，一副戒备姿态，问道；“你要耍什么阴谋？”
完颜杲摇头道：“我没有阴谋，只是希望和你化干戈为玉帛。你是大宋皇帝的人，我也是大宋皇帝的人。”
完颜昌惊讶道：“你转变策略，不再坚持金国主战，认可金国必败大宋必胜，也给陛下做狗了？”
“是！”
完颜杲郑重点头。
完颜昌嘲讽道：“真是讽刺啊，你之前骂我，现在自己也这样。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着落败沦为俘虏，担心回国遭到完颜吴乞买清算。”
“乃至于，你担心被废掉谙班勃极烈的官职，失去继承金国的机会，才改变立场，寻求陛下的支持，再来找我和解。”
完颜昌道：“你还真是狡诈啊。”
完颜杲说道：“我承认，是这样的想法。”
“为了自保，我只能这么做，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可是你完颜昌的名声，在金国更差，无数人恨不得杀你。”
“就算有陛下撑腰，你一人之力还是不够，挡不住明枪暗箭。”
“既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化解矛盾，联合起来呢？我们联合，就能聚集更多的力量。”
完颜杲说道：“这是利人利己的事情。”
完颜昌一时间也犹豫了。
完颜杲继续蛊惑道：“你一人之力，能立足金国，却无法掀翻完颜吴乞买。有我在，我们联合起来，就能推翻完颜吴乞买，自己掌权。”
“与其把主动权交给完颜吴乞买，为什么不自己做主呢？到时候我当金国的皇帝，你做金国的谙班勃极烈。”
完颜昌眼前一亮。
他就是普通的宗亲，如今有当谙班勃极烈的机会，瞬间心动了起来。
甚至，他想了许多。
完颜杲要掌权，他为什么不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在完颜杲要取胜的时候，他突然袭击掀翻完颜杲，自己掌权当皇帝。
反正，他有天朝陛下撑腰。
完颜昌想明白，表态道：“好，我们联合。”
完颜杲眼中掠过喜色，立刻答应下来，心中也是冷笑。等他真正当了金国的皇帝，就先杀完颜昌报仇。
现在和完颜昌和解，是需要完颜昌的力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