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面带羞红的跑出了灶房。
独留安珞一人静静看着摇曳的火苗。
摸了摸唇齿间留下的一丝幽香。
他仰面朝天看向房顶瓦片上被火光投射出来，格外狰狞的影子。
“唉...”
眼眸又黯淡了几分。
实际上。
他现在内心真的是一阵阵的恶心。
并不是对宁墨。
毕竟她年纪尚小，还不懂事。
他的恶心是对他自己的。
他待宁墨真的没有带有任何一丝男女之间的情愫。
却偏偏发生了昨晚的事情。
冰冷冷的现实和他的内心想法不可避免的恶狠狠撞到了一起。
将他的心也连着撞了个粉碎。
痛苦、纠结、悔恨和自责沿着脊柱涌向四肢百骸。
让他连一丝想要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刚刚面对宁墨的温柔，也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他永远永远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和这个自己捡回来养大的，几乎视同妹妹、弟子的丫头有了那样的关系。
可...
没有办法。
他不能接受也得接受。
因为事已至此了。
他再不接受，宁墨该何去何从？
一个小丫头即便是通过一些卑劣的强迫的手段，将她最为宝贵的东西送给了自己。
总不能真的一怒将她赶走，或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这样做，只会对她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安珞不忍这样的。
所以即使无比痛苦。
他也得顾及宁墨的想法。
“其实有的时候，把道德标准放低一点。”
“人反而会过得好许多。”
猫猫跳到安珞的膝盖上。
低声细语道。
“低不了。”
“至少对身边亲近的人，我无法降低的。”
“但这件事其实责任不在你的。”
“都是那丫头强迫你的，不是吗？”
猫猫又尝试安慰道。
“...”
安珞默默无言。
闭上眼去。
他当然知道，有一部分责任在宁墨身上。
但这不是一个能够把怒火发泄到她一个小丫头身上的事情。
并且...
安珞的痛苦也不是因为她的举动，而是源于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亲昵的她。
“莫要说了。”
“事已至此了。”
“我得静静。”
“可能需要许久许久。”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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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温暖的灶屋。
到了院子的冰天雪地中。
宁墨的神情一下子从羞涩喜悦变得低落起来。
踢了踢厚厚的积雪。
抽了抽鼻子。
有些发酸。
她看出了安珞掩藏在心底深处的痛苦和挣扎。
她开始有些后悔了。
她起初只是真的忍不住了，再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安珞一把。
生米煮成熟饭，安珞总该能接受她了吧？
安珞也确实如她所想，接受她了。
但这种方式太卑鄙太无耻了。
她是在利用这个满眼都是自己的男子的责任感和正义感。
她将他逼到了无路可退的绝路。
无端痛苦，再无其他办法可行的情况下，安珞才会接受她的。
不，其实还是有路的。
只要安珞放下对自己的宠溺和关爱，再次冷漠的拒绝自己就行。
偏偏他是因为不忍自己受到这样的伤害，才做出如今这种选择的。
“安珞...对不起...”
“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的。”
“我太自私了...”
“如果离开三年就是对我的惩罚，我愿意接受的。”
“即便很不舍...但我也心甘情愿的。”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啪嗒。
一滴温热的泪滴落在白莹莹的雪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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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过后。
青山镇依旧银装素裹。
只不过比起前几日，地上多了爆炸燃放过的红色碎纸。
镶嵌在白莹莹的雪中，多了几分节后的寂寥。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来到镇子口。
小的身上还背着个包裹。
“安珞，不必送了。”
“就到这里吧，外边冷，你先回去吧。”
宁墨回过头来勉强笑道。
“嗯。”
“再送几步吧。”
安珞点点头，脚步却半点不停。
宁墨笑容淡去，转头闷头往前走。
却见安珞沉默了良久。
才开口叮嘱道。
“此去经年可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一个人在外边莫要逞强，莫要和人去争。”
“当然，你是修士，实在是欺人太甚，便直接出剑。”
“咱们不去欺负别人，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咱们。”
“给你的地图莫要弄丢了。”
“沿着路到了京城之后，去书院，只要亮出我的剑，便会有人接待你。”
“嗯。”
宁墨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些话其实她已经听过很多遍了。
但也没有半句不耐烦。
“我在你中衣内衬上缝了些银票。”
“若是包袱丢了，也能支撑你到京城。”
“只是记得莫要水洗。”
“嗯，安珞，我都记下了。”
安珞哑了哑。
这些话他真的说过好多遍了，估摸着宁墨都听腻歪了。
袖口某只猫猫跳动了几下。
似乎在暗示他说些什么。
他知道雪夜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劝导宁墨向善，日后拯救苍生云云。
但，安珞并不想说那些话。
他其实知道的。
宁墨已经被他改变了。
不会再走原定结局屠戮苍生的歪路。
但她的世界其实还是很小很小。
只容得下她和他。
安珞不希望她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他希望宁墨能自己选择道路。
他动了动嘴。
又想说自己会想她的。
也没能说出口。
宁墨察觉到了他长久的沉默。
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好啦，安珞。”
“真要送，永远也送不到头的。”
“我先走了。”
“你不必挂念的。”
“这段时间，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不许乱跑知道吗？”
她挥了挥手。
不等安珞回应，便急速转过身往前跑去。
“小墨！”
安珞忽的喊了一声。
宁墨身子一僵。
没有回过头。
“怎么了？”
“没事了。”
“我等你回来。”
“好。”
宁墨不曾回头，加速往外走去。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
她才回过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眸子。
只不过再也看不到安珞的身影了。
风雪也掩盖了她来时的脚印。
只不过她都不会忘记的。
无论是安珞的身影，还是她回家的路。
“安珞...”
“等我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