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是这样算,又该是怎么算的?”
不等马秀英说出隐患,朱远便率先问道。
这一问,就把马秀英给问懵了。
在她看来,以朱远的聪明才智,喊口号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他哪怕不是一清二楚,但想来多少也有所预料。
如今自己提出问题来,怎么还好似自己说错了话一样?
“叔叔,难不成是妾身想错了?”
深谋远虑,机关算尽。
这八个字就是马秀英对朱远的看法。
要知道朱远可是提早半年,甚至还要早,便一直在谋划着造反。
甚至能积累下如此深厚的底蕴,一旦自立足以称为一方诸侯的存在,马秀英不认为朱远此刻会明知故问。
或许是她当真错了,又或许是叔叔想到了更远的未来。
说实话,和太聪明的人对话的感觉并不好。
毕竟自己看来是绝对的死局,但在对方看来却是前途一片光明,两相冲突的看法中,自己担惊受怕被蒙在鼓里的滋味着实不算好受。
反正连造反这种诛九族的大罪都犯了,还有什么话是自己不敢问的呢?
更何况出谋划策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叔叔,就更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的确是嫂子你想错了。”
朱远的回答毫不留情面,一点婉转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这倒也怪不得嫂子,毕竟嫂子你是读圣贤书的,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太过片面。”
“史记之上,黄河两岸尸横遍野,却只是寥寥数字,一笔带过,从未真正写出百姓的痛苦。”
“而黄巢攻破长安那天,屠戮贵族,杀尽世家,此事却被大书特书,甚至到了罄竹难书,用尽篇幅也写不尽他的罪恶的地步。”
“可这当真是对的吗?”
在朱远看来,不论是谁,不分男女,只要是书写起关于自身之事,都很难做到公平公正。
哪怕心中再怎么实事求是,但将自身代入进去,终究会对自己做的恶进行掩埋,对自己的惨大肆吹捧。
这是人性的问题。
笔杆子终究是握在文人手中的。
写起那些“前辈”事迹,文人会明确写下是因为他们把控朝堂,贪赃枉法,视百姓如猪狗,这才致使民不聊生,逼迫着百姓起义造反吗?
如此写法,叫当今皇帝怎么看待天下文人?
哪怕这是事实,是不写在书上也人尽皆知的事,但涉及到自身颜面,总要留有点余地。
而正是这一步步的留余地,世家贵族千百年来越洗越白,所书篇幅越来越大,最终直接占据了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重要地位。
就好像残害天下百姓不关他们的事,全是当今皇帝昏庸无道。
而建立新朝让天下太平的功劳,却有很大一份是他们出的力!
如此,在圣贤书上,世家贵族就成了必须要拉拢的存在。
但他们的地位当真无比重要,少了他们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吗?
若真是如此,黄巢又怎么杀尽天下贵族世家的?
造反造到自己头上来了?
杀身成仁?
都是放屁罢了!
说实话,若是真回到唐朝甚至以前,几个世家大族把控着一切生活资源,甚至粮草之时。
朱远还真要忌惮他们三分,与他们虚以委蛇,后期再慢慢铲除他们。
但在古往今来各个起义前辈的相助之下,流传千年的贵族世家烟消云散,分化成无数地主豪强盘踞当世。
朱远反而无需担心他们会达成共识,一起来反抗自己。
毕竟你不干,有的是人愿意干!
你不愿意投靠我们,有的是人愿意投靠!
服,以后再收拾你。
不服,明天就带兵杀到你家门口!
把你脑袋拿去铸京观!
这些话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朱远当即精简语言,三言两语和在场众人说了个清楚。
其他人接触圣贤书比较少,听到这般倒反天罡的否定言论,倒是没感觉有什么问题。
而马秀英这种读圣贤书长大的闺中大小姐,却有些被震碎三观,无法接受自己认为的常识居然大部分是错误的。
忽略掉坐在椅子上满脸呆滞脑袋正冒烟的马秀英,朱远环视一周,问道:“还有谁要反对吗?”
闻言,众人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先不说他们本就赞同朱远的话。
就算他们想反驳,马秀英这种知识渊博的人都被怼到宕机了,他们些许炮灰又能说出什么话来。
“既然没人反对,那便按照我说得去做。”
敲定下国号,朱远继续说道:“篮玉,去我房间,把我放在床底下的包裹拿来。”
“小心一点,那东西可摔不得。”
篮玉当即应声,跑去寻找朱远所要的东西。
不多时,他便拿着一个小包裹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大哥,您要的包裹!”
接过包裹,朱远将其放在桌上,三两下解开。
包裹之中是一块玉。
四四方方,足有手掌般大小。
朱远将其端放在手中,展于众人面前。
只见那块墨绿色的玉的顶端雕着一条龙。
四个正面则是繁杂精美的龙型纹路。
其底部是刀劈斧凿般的八个简体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男人梦想中所追求的终极产物,此刻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这是……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是连最底层的百姓都知道的一个神物!
谁能得到它,谁就是天命所归!
见到这东西出现,一众人眼睛都直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这等只被掌握在皇帝手中的神物,居然会出现在朱远的手中!
难不成自己等人起义造反,当真是天命?
“小弟……这不会……是真的传国玉玺吧?”
朱元璋咽了口唾沫,看向传国玉玺的眼睛都直了。
虽说他希望这东西是真的,但在理智上来说,他反而不敢相信是真的。
毕竟这东西应该在蒙元皇帝手里。
就算“不小心”流落在外,也不该出现在自己小弟手中。
小弟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去到皇宫里,把这玉玺从皇帝枕头边偷出来吧!
“这东西的确是假的。”
朱远淡笑着,看着众人神色从兴奋到落寞,随后口风一转,道:“但也可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