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做不到啦。”
白初薇满不在意，脸上始终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
“就像我现在在这里和你聊这么多，你问什么，我答什么，甚至还带你来公司参观......”
“我都脱不开身，我也不会分身术，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听到这话，洛星辰眸光一凝。
她都脱不开身？
是的，她都脱不开身。
同理。
洛星辰，也脱不开身。
她当然做不到，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除了她以外，有一个人却能做到。
洛星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依靠心理学诱导自杀，属于故意杀人。”
“这是在犯罪。”
话落，洛星辰忽地一怔。
他扭过头，对上了白初薇饱含笑意的双眼。
洛星辰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隐约有的，只是一抹自嘲。
他真的真的，小觑这个女人了。
“难怪你明明承认了所有，却唯独否认自己认识周语润。”
白初薇笑着摊开手。
“抱歉呀，我、听、不、懂。”
随着白初薇的话音落下，洛星辰一把推开她。
他转过身，见电梯处于一楼，便直接快步走向了楼梯。
短短几秒的功夫，他便消失在了白初薇的视野里。
望着那匆忙离去的背影，白初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着急做什么，出事的人是她，又不是苏婉黎。”
“不行，感觉好像有点惹他生气了。”
“嗯......”
“那该怎么道歉好呢？”
......
......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觅聆心理诊所。
......
......
“几天不见，缪小姐为何看着如此憔悴？”
周语润语气担忧，问道：
“是这慈善晚宴，不合预期吗？”
缪瑾一握紧了拳头，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发出。
“为什么...你不提前告诉我？”
周语润不解，“告诉你什么？”
“着装，流程，我要面对的事...你为什么都不提醒我？”
周语润听后苦笑一声。
“不瞒你说，这宴会的邀请函，其实是我一个朋友赠与我的，你说的这些，我确实不太清楚。”
“我今日打电话请你来，也是想了解下你目前的心理状况。”
“不过现在看来，貌似不是很好。”
缪瑾一的瞳孔微微放大，“你不清楚这些...？”
“不清楚。”
周语润朝她递去一张纸巾，语气诚挚。
“你流泪了，擦擦吧，若你想的话，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听听你的委屈。”
缪瑾一颤抖着接过纸巾。
她张了张嘴，脑海中闪过昨晚的经历，却是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见状，周语润温和道：
“若不想说，那便不说。”
他微微一笑。
“还记得上次你来时，我挂在墙上的那幅《呐喊》吗？”
缪瑾一扭过头，朝墙上看去。
那幅画已不见了踪影。
周语润说道：
“为了你，我将其收了起来。”
缪瑾一眼底的疑惑之色被周语润所捕捉。
他接着道：
“因为那幅画对于学艺术的人来说，是沉闷的，是扭曲的。”
“它是一种负面的情感传递，我虽喜欢蒙克这个人，却觉得并不是很适合拿来呈现给你看。”
“我担心你会过多的接收那份负面情感，从而影响到你。”
缪瑾一沉默，一言不发。
对于周语润引出的话题，她一点接话的兴趣都没有。
似乎问出刚才那些问题，便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
深呼一口气后，缪瑾一准备起身，离开这。
她不想再和人交谈了，哪怕那个人是心理医生。
而就在这时。
“我上次听你说，你有一位喜欢的男孩。”
“若你以这种憔悴，魂不守舍的状态离开，他若看到，想来也是不合适的。”
缪瑾一起身的动作一顿。
“就像《呐喊》，不适合让你看到一样。”
缪瑾一没有回头。
“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睡一觉是不错，但待醒来时，你却还是你。”周语润缓缓道，“真的会让结局变得美好吗？”
缪瑾一身躯微颤。
犹豫片刻之后。
她重新坐了下来。
周语润的唇角掀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轻声说道，声音还似往常那般柔和。
“有一本书上是这样写的。”
“悲剧呢，它有两种终结的方式。”
“一种是莎士比亚式，另一种是契诃夫式。”
“有没有听说过？”
缪瑾一摇了摇头，“没。”
“这两种终结的方式，他们本质上有着很大差别。”
周语润宛若老师，正娓娓般地为缪瑾一传输着知识。
“当莎士比亚式的悲剧结束时。”
“尽管天空上盘旋着某种正义，舞台上却已经横七竖八地爬满了...尸体。”
尸体。
周语润特意拖长了这两个字。
“与之相反的是契诃夫式的悲剧。”
“结尾时，每一个人都感到幻灭、苦涩、心碎、失望、精疲力尽。”
“但是他们都还活着。”
“一个就好像是希望处在上空，你永远触碰不到。”
“一个是你在追逐它，直至化为腐朽，哪怕到了死亡，仍保持着那份希望。”
“缪瑾一，你觉得对于此刻的你来说，这份希望是什么？”
缪瑾一的眼神当中满是复杂。
她咬着牙关，迟迟不肯回答。
或者说，是她不想回答。
周语润看在眼里，轻轻一笑。
“我是知道的，你告诉过我。”
他这般说道：
“美术生的身份，曾一度让你的成绩一落千丈。”
“是那个男生才使得你走到了如今，考上了庆大。”
“他便是你的希望。”
缪瑾一尽全力稳住自己震荡的心神，“是，然后呢？”
“你很喜欢他，他应该也很喜欢你。”
周语润缓缓着说：
“你们或许睡前会互相问候晚安。”
“或许熬夜的时候他会催着你快点睡觉。”
“或许你早上醒来时，能看到他发的很多消息。”
“你不会觉得烦，你只会觉得他是在乎你的，你被他放在了心上。”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喜欢他，于是你下定决心要配得上他。”
“所以，你总是表现的乐观，表现的大方，表现的窈窕淑女。”
“你想要向他展示出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