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暗格（19）
不二抬起头，看到了手冢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没想到你真的跑来这里钓鱼了。”手冢把预赛递给不二。“为什么来这里？”
“谢谢。”不二接过雨伞，将伞柄扛在肩膀上。“只是这里清净而已。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几次，我对钓鱼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对河对岸生长的植物感兴趣。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了。我记得那个时候有一次还遇到过一个小屁孩儿，又臭屁又自大。不过长得还挺好看。”
手冢的表情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指了指鱼竿。“鱼上钩了。”
不二赶紧跑过去，这一次他有些着急，鱼差一点儿就脱钩了。
桶子里又多了一条鱼。但是不二并不打算就此收手。不管怎么说，吃人家嘴短，既然有这个机会，干脆把手冢的小弟也一起贿赂了。
提起桶子之前，不二四下打量了一下，目之所及之内，似乎只有手冢这么一个大活人。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看出了不二的想法，手冢淡淡的说道：“山崎去跟着刚才和你搭讪的那个少年了。”
不二愣了一下，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道：“所以你才出现在这里吗？”
“算是吧。”手冢的语气有些敷衍。他伸手拿过不二手里的桶子。“给我吧，我拿着。”
不二犹豫道：“呃，这不好吧。”
“有什么关系。”手冢还是从不二的手里拿走了桶子。
不二没有再拒绝，便松开了手。他默默的走在手冢的身边，视线总是习惯性的停留在他的下颌轮廓上。回想起刚才的对话，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小小的遗憾。
如果仔细想来，这种遗憾没有来由，又怎么能够当成一回事呢！不二在心里苦笑了一声。
沉默化成微雨在两人之间拍打。走了一段路之后，手冢率先说道：“我没有跟山崎一起来。只是偶然走到了这里而已。那个孩子，下川俊也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昂？你不知道吗？”不二有些诧异的看着手冢。
“知道什么？”
不二放慢了脚步，打量了一下手冢的表情。还是没什么情绪波动。
“我刚才钓鱼的地方与和屋的后院只隔了一片杂木林。所以如果我猜的没错，下川俊也一定是去了和屋，并且可能已经和那个叫彩子的女孩儿见过面了。不过，我看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跑出来，眼眶还有些红，多半是表白失败了吧！”
“你很有经验？”
“没有。只是对这种情况比较敏感而已。我记得他离开布店的时候拿了一条手帕，不知道有没有送出去呢？”不二笑了笑，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弧度。
不二在他专属的后院里点了一个小火堆。手冢并没有把钓上来的三条鱼拿给别人处理，而是自己亲自动手，将鱼给掏干净，撒上一些调味料之后，放在火上慢烤。
“这一次的味道应该不错。”
不二知道他指的是调料。便说道：“其实之前的鱼也没那么难吃。算是原汁原味吧。”
“有些土味儿处理不干净，也难免会吃不惯。”
鱼烤到一半的时候，山崎从后门走了进来。“殿下，我回来了。”他看到正在冒烟的火堆，不禁感叹道：“两位真是好情趣。”
“这里还有你一条。”不二笑着说道。他看了一眼手冢，替他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有什么新情况吗？”
“下川俊也去找过彩子了。不过我怕被发现，没有跟的太近。他一开始看到彩子和另一个男孩儿在一起的时候，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一个人躲在树后偷偷哭。不过后来彩子回来找他了，两个人说了些话，他把手帕给了彩子之后就扭头跑开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鼓起勇气告白，还是......”
“具体说一下。”手冢说道。
“什么？”
“殿下的意思是把彩子和那个男孩还有下川俊也他们三个同时出现的过程详细的讲一下。”说完，不二看向手冢。对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哦。不二少爷竟然成了翻译了。”山崎嘟囔了一句，然后又被手冢突然看过来的目光吓了一哆嗦。没敢再多话，便转到正题上说道：“那个男孩应该是和屋的伙计。根据我的观察，他应该是去帮忙彩子扛柴火的。而且从那个男孩儿的情绪表现来看，他似乎对彩子也有意思。年纪也相仿，完全有近水楼台的优势。下川俊也的情绪会失控估计是和这个男孩有关。彩子对那个男孩的关心也很明显，下川俊也似乎是嫉妒了吧。”
“不过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在这种时期有这种情绪也是难免的事情。”不二说道：“把好感误以为是爱情，这种误会比比皆是。”
山崎点了点头。“彩子是老板娘收养的，所以她的未来不会有其他的选项。不知道下川俊也是不明白还是不愿意去明白。”
“或许是还没有想明白吧！”手冢面无表情的说道：“有时候接受一个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实比接受现状更让人难受。不明白也好，晚点儿接受遗憾或许还能尝到一些甜蜜的味道。”
“可是，早晚还是得接受啊。有些苦注定是要吃的，除非......”不二顿了顿，转过头看向手冢，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除非，小小年纪都懂得封心锁爱这种事儿。”
山崎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他们两个看似还在进行着刚才的话题，但是字里行间怎么听都像是拐到了山路十八弯去了。
烤鱼的飘香打断了他们三人的话题。手冢走到火堆旁边，用手捏了捏表面已经有些黑了的鱼。“好了，可以吃了。”他把其中一条递给不二，然后在递给山崎的时候说道：“不二少爷请客，吃人家的嘴短，以后知道该怎么做吧。”
“呃......”山崎有些不明所以。他并不敢拒绝手冢，只得接过烤鱼，茫然的看着不二。
“你们家殿下都发话了，你就吃吧，又不会给你下毒。”
不二的语气很温柔，但是山崎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凉飕飕的。尤其不二的笑容，以前每一次看都心情很好。但是现在看过去，反而比面无表情的殿下还要恐怖。
山崎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迟疑的将烤鱼送进了嘴里。
果然，没过多久，烤鱼的债务就找上门来了。
手冢在一段时间内非常忙，虽然他每天早上都会去议事厅，也会去宫里见自己的父皇，但是每一次回到府里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呆就是到半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山上去。不二有几次见到他，感觉他似乎瘦了许多。
终于有一次在山崎回山上的时候，不二抓住了他。
整个山上的宅子虽然还是手冢的，但是不二已经拥有了全部的使用权。他坐在茶室的回廊上，合上书，朝山崎招了招手。
“你是回来给殿下拿东西的吗？”
“嗯。”山崎点了点头。“最近殿下太忙了，因为之前检证处从巡察营手里抢案子的事情，殿下和陛下似乎弄得很不愉快，而且最近前线也不太太平，军部的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
“嗯，我也听说了，北边似乎不怎么太平，有人想借着南边正在闹水灾的事情趁火打劫。”
“是。”
“不过，你应该不会像殿下那么忙碌吧，有时间留出来吗？”
“啊？”山崎一时间没能理解不二的话。“不二少爷，您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应该能够出来吧！”
“啊！是，我还好，能够出来。殿下没有要求我随时都跟着。”
“那就好。”是不二勾起一边的嘴角。“那我拜托你一件事，算是烤鱼的报酬。”
“报酬？”山崎惊讶的张大了嘴。
现在他终于明白手冢当时那句“吃人家的嘴短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那条鱼根本不可能白吃的。只是他没想到，不二现在才开始要报酬。便有些怯生生的问道：“那不二少爷是想要什么报酬？”
“你不用紧张。”不二弯起眉眼笑着。“又不是要你的命。很简单，我只有一个要求，每个礼拜给我汇报一下你们殿下的生活状态。当然了还有另外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