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住的是单人病房，门是虚掩着的，不等方正给她开门，她自己先把门打开进去了。
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突然有人闯入，他迅速盖上被子，凌厉的目光往门口看去，看见江婉清的那一刻，目光柔和下来。
“团长，那个……”
“我跟他解释，你出去。”江婉清看了眼方正，“放心。”
人家好心带她来见程燃，她肯定不会背刺他，否则成什么人了。
程燃倒是想对方正发火，可对上江婉清担心的眼神，他蔫了。
“程团长，这位是……”
检查突然被打断，医生有些疑惑，什么身份的人能够让杀伐果断，不怒自威的程燃也乖得和兔子似的。
“我爱人，她姓江，黄医生，你先出去吧。”
“原来是程团长的爱人，难怪……”
原本被搅乱工作，黄医生还有些生气，这会儿听到程燃的介绍，却是气不起来了，这空间确实得让给人家夫妻俩。
他正要出去，江婉清突然礼貌的问了他一句。
“医生，我丈夫伤哪儿了？恢复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这……”
医生回头看程燃，突然感觉额头有汗水渗出，这话他回是不回呢？主要这伤情吧，有点复杂，哪怕对家属也不好启齿。
“很严重吗？那要不要转院？”
看到医生这反应，江婉清心里当即跳出不好的想法，对方赶紧摆手。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
“婉清，你过来，我跟你说，让医生先出去，好吗？”
程燃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转头给他飞了个眼刀子，受伤不告诉自己这事儿还没跟他算账呢，怎么可能让他糊弄过去！
“呃……江同志，你家程团长这伤倒不会威胁生命，只是……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会影响你们的幸福生活，其他的……你们自己聊吧，我……我还有其他病房要查，先走了。”
医生支支吾吾的说完，逃也是的跑开了，江婉清的眉头皱了又皱，门关上，她才走到病床边，行李还放在门口呢，这会儿估计方正在守着。
相顾无言，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不经意拨了下床单一角。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程团长，你自己选一个吧。”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脸色，不苍白，手也好好的，眼神逐渐落到他被盖得严严实实的下半身上，包括腿。
程燃压了压被角，扯扯嘴角，抬手想摸摸她。
“我真没事，就是不小心伤了腿，不过不严重，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了。”
“真的吗？”
果然是腿，可江婉清还是觉得奇怪，趁他不备，把被子掀开。
“婉清！”
他惊呼一生，眉头拧起，被子一掀，袒露无余。
她咬了咬唇，盯着他结实有力的腿，确实有包扎的痕迹，可是贴身裤子……却也松松垮垮的，刚才进来时如果没看错，医生正在给他检查某处……
“你不老实！还在跟我撒谎！程燃，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说，我马上就走！一……二……”
“好了好了……”程燃认命似的叹了声气，从旁边抽屉里拿出检查报告，递给她，“你自己看吧，这伤……对不起。”
他受伤，为什么要和她说对不起？江婉清半信半疑的展开检查报告，看到上面的文字后，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手指尖颤抖。
“你……你怎么伤到那儿了？！”
功能性受伤，治愈方案待定，她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躲着不见自己了，他怕丢人，更怕她嫌弃他。
可能是戳到了他的自尊心，刚刚还算稳定，瞬间程燃就拉上被子盖住自己，转身背对着她。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如果以后……我真不行，你带着囡囡好好过，我积攒的一切都给你们娘俩，只要你不离开我。”
这时候纠结怎么受伤的已经没意义了，出任务就是会有很多意外的情况，大家都庆幸他没伤及性命，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伤比杀了他还难受。
江婉清掰过他的身体，把检查报告放下，声音放柔，但坚定。
“你看着我！”她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难道你觉得我来就是为了那档子事的？”
“我不是……”
“当年你差点命都没了不也挺过来了么，后面失踪两年，依旧大难不死，这次又算什么，又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这陪着你，肯定有机会看着你好起来的。”
她的话很像哄小孩儿，程燃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回应她的话。
“你肯定饿了吧，我让方正带你去吃饭。”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还是想冷静一下，然而他说完，江婉清看了眼门口，犹豫两秒。
“我还不饿，出去之前，我想看看你的伤，万一……”
程燃瞪大眼睛，推开她的手:“不用了！回去……回去再说吧。”
刚才医生检查过，还是那样，才不要在她面前丢脸，他紧紧拉着被子不松手。
江婉清严肃看着他:“我不是跟你商量，松手！”
“媳妇……求你……”程燃换了称呼，都快要哭了。
她终究还是心软心疼，收回了手。
“那好吧，等你出院再……我先去给你打饭。”
他看着她离开，门关上后，程燃闭了闭眼睛，有些颓丧，死气沉沉。
这么多年，他和江婉清大多数时候分隔两地，夫妻相聚时间少之又少，现在他又受伤，要是恢复不了，感情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离开病房后，方正带着江婉清去食堂打饭，她主动提问。
“你们程团长一向很注意自己，这次怎么伤到……那了？”
“这……”方正挠了挠头，“嫂子，程团长是个很好的人，他是为了救人才受伤的，当时正好有一个障碍物，救人心急，所以才……”
“我知道了。”
并不意外，又是救人，哪回他都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一有错就揽在自己身上，江婉清都替他累得慌。
去食堂打了几个清淡的菜，她就回病房了，他现在正是最需要情绪关怀的时候，趁着还没忙于工作，多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