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裴绥一块洗好碗筷,收拾好厨房后,孟笙回到客厅,就见那只小起司正在四仰八叉地睡觉。
毫无形象。
孟笙有点想上手摸了一把它软乎乎的肚皮。
但手已经喷了消毒水,等会要给裴绥换药,只得作罢。
她刚坐下,裴绥就拎着一个袋子过来了,直接坐在她身边。
那股稍显浓郁的雪松香似乎有些不大讲道理,莽足了劲往她鼻子里钻。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孟笙抿抿唇,试图忽视这一点,将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
里面有消毒水和几种药粉,以及纱布绷带胶纸之类的东西。
他今天晚上依旧穿的是件灰色的圆领卫衣,袖子捞撸上去,也不太方便看伤换药。
孟笙侧开身子,垂着眼睑看着覆盖在伤口上的纱布歪歪扭扭的,想来这就是他前天自己的杰作了。
单手确实不方便。
她开口说,“你把衣服脱了吧。”
裴绥闻言,落在她脸上的眸光微微暗下去,却也顺从地点了下头,拉着衣角,举起手臂,将衣服轻松脱下来,扔到一边。
孟笙余光不经意一扫,在他微微鼓起的胸肌上停留了两秒,就自然而然地收了回来。
不动声色地解他手臂上的绷带,动作柔缓。
缝过针的伤口是不用指望美观什么的了,不狰狞就算不错了。
上回看,伤口周围还是猩红一片。
这会看着是好一些了。
也没有肿。
她在心里算算拆线的日子,一边从袋子里翻出消毒水,给伤口做了个简单的清理工作。
然后回想着那天医生的嘱咐,拿起几包药粉,分次撒在他的伤口上。
裴绥也不动,很是配合地让她上药。
她的动作轻柔,还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意味。
似是怕把他弄疼了。
她身上那股清浅的山茶花香也有些不讲理,和他身上的雪松香狠狠打了一架,又迅速糅杂成一团,一并吸入他的鼻腔中。
裴绥睨着她认真又专注的神色,不自觉地翘了翘唇角。
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从她耳后垂落下来的发丝,“你别紧张,不疼的。”
孟笙一愣,“真的不疼?”
“嗯。”裴绥点头,“比刚开始那几天好多了。”
孟笙抿唇,这才不过几天的功夫。
那么大个伤口,肯定疼。
她睨着那处缝针的伤口,指腹轻轻抚过。
眸光里的神色有些复杂。
但更多的是歉疚,“这大概率会留疤,我记得你上回给我的什么祛疤膏,我还没有用完,等拆线了,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你涂点,那东西还蛮好用的。”
裴绥想说不用,那祛疤膏他可以再让朋友帮忙带,但手里感受到发丝的触感,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点头应下,“好。”
后面孟笙的动作稍微快些,落在他指尖的发丝也被它的主人无情收回去了。
相比上回他自己包扎的,今天她给他扎得就规整多了。
还系了个小巧的蝴蝶结。
她说,“把衣服穿上吧。你这伤还是不要碰水,洗澡的时候注意点,不然容易发炎。”
裴绥应了声,眸子从她脸上扫过,又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听从地把卫衣穿上。
孟笙把剩余的药收好,准备从他身边退开些,只不过,刚轻微抬起步子,手忽然被他抓住了。
仍旧是那片温暖干燥的触感。
她愣了下,那双略微瞪圆了的沉静杏眸氤氲着几分诧异和困惑。
“怎……怎么了?”
裴绥今天弯唇的次数尤为多,幽深黑沉的虹膜里映着她精致漂亮的脸蛋。
时而掠过的那抹清冷的光大概能和外头悬在青色帷幕上的银轮相比了。
再仔细瞧,里头好似还漾着一缕平日从未见过的温和。
也好似是在月光之下的湖面上荡开了一层清波涟漪。
在孟笙即将招架不住他的眼神攻势时,他终于开口了,“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孟笙再次一怔。
之前的事?
她努力在一堆繁乱的记忆里搜索他所说的“事情”,可来回梭巡两遍,都没有任何头绪。
她不明所以,“什么事情?”
裴绥的薄唇翕动,声音清洌,神色和目光却显得十足的专注和认真,“那天在法院外,我曾说过,借你疗伤。”
孟笙的心跳在他音落那刻就失衡了。
那天在法院外的场景,以及他说过的话一股脑地就浮现出来了。
他说那句“借你疗伤”时的神色和目光,和现在一般无二。
一点也不似作假。
恍惚间,她才后知后觉。
哦,他这是在追问她答案了。
答案……
她试图拨开那层厚重的迷雾,去窥探自己的心所选择出来的答案。
只可惜,她奋力了,却仍旧没能看到那个答案。
裴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免在心里稍稍揣摩了起来。
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
他思量着说,“你要是没想好的话,也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