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吃一片？”
李春花端着杂粮团子坐过去，就听见苏禾冲着苏甜苏满道，手上还夹着一片肉往两个小孩跟前转。
小孩闻着那股味道，视线直勾勾跟着肉片转了一圈，又眼睁睁看着苏禾塞进嘴巴里，都耿耿脖子，咽了一口口水。
还是苏满先开口：“真的能吃吗？”
李春花看着苏满想吃又不敢吃的表情，“噗嗤”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这有啥不能吃的。”
“可是阿婶你吃了之后的样子很奇怪。”怕李春花不知道自己什么样，苏满还给表演出来了。
小嘴咧到最大，露出里面的白牙，舌头伸出来，一边哈气一边用手捂住嘴巴，满地乱窜。
李春花：“……”
刚刚她真这样了？不能吧？她明明就是觉得有点辣想找口水喝而已。
这小子肯定是在骗自己。李春花心下肯定，撇开视线不去看他。
“阿姐，这个真的能吃吗？”
“怎么不能。”苏禾低头在盘子里找了一片最小的，夹到苏甜嘴边，道：“尝尝，就是可能有点辣，辣的话吃点杂粮团子，或者喝点水。”
苏甜将信将疑的张开嘴把肉片含下，那一瞬间人就懵了。
她知道为什么春花婶子会那样了，她也有点忍不住，但是眼前三个人都直勾勾盯着自己，她又强迫自己赶紧咽下去，咕嘟咕嘟喝了三大碗温水。
“辣！”她说。
“不会变异？”旁边看完全程的苏满还是不太相信。
“真不会，不信你尝尝。”
阿姐都夹到自己嘴边了，不吃的话阿姐肯定会伤心的。
苏满在心里说服自己，张嘴咬下肉片，刺激的辣味燎火一般从舌尖上传过来，口腔分泌的口水河一样往外躺，好险没流出来。
苏甜捧着水碗瞅着旁边苏满的耳朵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攀爬上来，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还好，不止是她一个人觉得辣。
“辣！”苏满尖叫一声，从凳子上窜起来，跟沈春花刚才的动作如出一辙，一只手捂着嘴，脚上动作不停，满屋子乱窜。
苏禾：“？？！”
这么辣？她怎么不觉得。
想着又夹了一筷子，低头仔细咀嚼，抬头，不辣啊。
想到某种可能，苏禾偏头看向李春花，问：“阿婶，以前你们没有吃过这个东西吗？”苏禾指指盘子里的辣椒。
李春花诚实摇头：“没吃过，要不是你提起来这个东西，我们吃都不会吃。”
吃这东西多磨挫人啊，一边辣的要死一边还得喝水吃团子，不等第二口呢就灌个水饱，什么都吃不下了。
“禾禾啊，这东西也要拿去卖吗？”李春花问着，一边对刚才心有余悸。
刚进嘴就辣的她找不着北，能有人喜欢吗？
“这个啊，这个不卖，只留给自家人吃。”
李春花心稳了，不拿出去卖就好，她都怕有人辣的不行来砸他们摊子。
“那先前你说的那个酸菜什么肉的，只卖那一样吗？卤煮和卷饼还做不做了？”
苏甜苏满俩人捧着水碗也不说话，只默默啃杂粮团子，也不碰那一盘菜，在一边听两个大人讲话。
“做吧，但要做少一些。”
“也行，你大牛哥走了，这些日子你叔闲着也是闲着，回头我让他来帮忙，禾禾你就别干了，只在旁边看着我们，有啥错处给我们指出来就行。”
李春花可不敢再让苏禾做累活了，这身子娇弱的，风一吹就倒了，况且过些日子给老苏两口子下葬，她怕苏禾再触景生情再病了，那可就不好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生病，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得拖垮了。
这个家还指望着苏禾呢。
苏禾笑嘻嘻攀上李春花的胳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语气亲昵：“我就知道阿婶最心疼我了。”
“去你的。”李春花伸手点点苏禾脑袋，也笑：“就是欠你们姐弟几个的。”
——
“禾禾，白菜我给你送来了，放在院子里的空地上了。”张翠花进来，侧身指着小院堆起来的白菜，道：“都给摆好了，等会记得用东西护上，不然下霜就给冻坏了。”
“晓得的婶子。”苏禾起身把一早就准备好的钱拿出来。
“这些是五十文，婶子你数数。”
张翠花接过钱，也没数，一股脑塞进口袋里。
“不用数，你做事婶子放心，再说疑人不用嘛。”接到钱，张翠花心底那口郁气散了大半。
“其实不瞒禾禾你说，有了这笔钱，家里还能撑一段时间，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家里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女，上有走路都不便利的老娘，还有个嫁出去急着使银钱的大女儿，这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她都怕过几日在没银钱，就没有能下锅的米了。
“婶子，以后若是家里还有什么菜，尽管往这里送，我都收。”
张翠花听完眼前一亮：“那感情好啊，那婶子以后可就靠禾禾你了。”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禾，见穿的是先前从她家买的布做的新袄子，才放心。
可得穿的暖暖的，可不能在生病。
苏禾瞥见她的眼神，乐了。
怎么一个个的都关心她病不病，就算是病了她也得赚钱，有钱不赚王八蛋嘛。
“阿姐，都收拾好了。”苏甜从外头跑进来。
“婶子吃饭了吗？没吃的话留下吃吧？”
苏甜大大方方的邀请，看的苏禾一脸姨母笑。
张翠花也不逞让，按理来说苏甜还比她家小丫小上几个月呢。
“是吗？那你这么说，婶子可就真不走了啊。”
“当然可以！我阿姐做的饭可好吃了，我上次还跟小丫说给她留一碗呢，那我去跟小丫说今晚在家里吃饭！”
说完就跑，张翠花伸手拉人都没拉到。
“哎不用，婶子跟你开玩笑呢。”
苏甜急急停下，转身：“真不留下来吃吗？”
瞅着她那个样子，苏禾就笑。
“婶子，留下来吧，也让小丫尝尝我的手艺。”
“我就不吃了。”张翠花摆手：“小丫……”
“那就让小丫来吃，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家常饭，不值几个钱。”
张翠花犹豫，但又想到那天晚上女儿趴在自己肩膀上说的那些话，咬咬牙：“那就麻烦禾禾了，回头我再拿些菜来，不能白吃。”
苏禾忍住，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像张翠花这种人，这种状态，恐怕才是最怕麻烦别人的那一个，大不了下次她多给点钱，多收点货，苏禾心下敲定，笑着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