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韩信过得很是充实。
每天除了要闻鸡而起练早课,还要跟着师傅学兵书。
偏偏,这个兵书并不是用隶书写的,而是大秦以前的文字,大篆。
韩信:……
他觉得他能理解陛下要强制推行隶书到全大秦的原因了。
这么大一个国家,写的书却使用好几种文字,确实极其不便。
于是,在忙碌之余,他又开始吭哧吭哧的跟着尉迟先生学认大篆。
还好,隶书的改造本来就来自大篆。
字形和读音习惯都是继承自大篆。
反过来认也简单很多。
在认字的同时,他顺便把尉迟先生教给他书,用隶书誊抄了一遍。
尉迟先生的书,与之前他在程邈先生那里看到不太一样。
并不单纯是指导战争中,双方的对战方法。
还有指导农人观察四季云风变换,从而判断耕种的节气时机。
教妇人绩麻纺织,还仔细研究了怎么提高纺织的速度。
不过,现在这个方法已经被子婴殿下教给尚衣署的匠人们了。
尚衣署还收了不少学徒。
之后,应该会普及给更多的人。
再加上水车的配合。
纺织速度只怕比尉迟先生之前研究出来的方法更快。
让韩信更加佩服尉迟先生的,还不止这些。
尉迟先生除了主张以经济手段为战争胜利打基础,
他还主张对士兵进行忠,义,礼,智,信的教育。
认为士兵要懂得诚意,彼此关爱互助,在逆势之时,才能以饥易饱,扭转局势。
同时,还要教导士兵孝道廉耻,只有拥有强大的精神内核,士兵们才懂得为何而战,明白舍生取义的道理。
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韩信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理论,也相当的震惊。
“师父,如果讲究仁义,那战争的意义又何在呢?”
韩信忍不住问道,
只要是战争,就必定要杀人,那这又如何讲究仁义呢?
“战争是为了守城,守城侍卫保护土地,土地是为了养民。”
“所以,战争的本质,应该是守护更多的农人好好种地。”
“只有地里粮食丰产,国家才不缺税收,军队才不缺粮饷,战争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守护更多的土地,用于养民,民富则国强。”
韩信:……
最后这个结论,和他在《商君书》上看到的理论完全相反。
难怪老师要被陛下留在上林苑这么多年了。
尉迟缭边回答韩信的问题,边慢条斯理的吃着庖丁今日送给来的卤煮。
庖丁现在,主要负责‘好吃卤煮’新吃食的研究。
除了送到尉迟缭这里的吃食,他需要亲自动手,日常做饭的事情,都是交给学徒们去负责的。
所以,就算尉迟缭和韩信带着一众刑徒在这荒郊别院训练。
吃喝却是不愁,甚至,都是咸阳最时新的吃食。
比如,今日份的酱鸭脖。
“阿信,今日的文课就到这里了,你也来尝尝这酱鸭脖的味道。”
“没想到,平时做鸭子直接扔掉的,这些脖子,头,和脚掌,在庖丁一番烹制下,也能变得如此美味。”
“可见,任何行业,只要专研到一定深度,都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成就。”
“阿婴这小子,又捡到宝了。”
“这个庖丁必定能成就一代厨神。”
尉迟缭吃完自己那份,边喝茶,边把留给韩信的那份推到他面前。
韩信:……
他要不要说,这些做法,其实都是在子婴殿下的提点下研究出来的呢?
殿下在上林苑那段时间,每次去司马司空那里蹭饭,都会有意无意的提出一些新奇的想法让那些厨子们去实践。
之后不久,就能出现一种或几种不同的吃食。
遇到厨子们想不明白的问题,子婴殿下也能貌似天真的提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偏偏还真有用。
就像那用豆子酿制酱油之法。
在此之前,豆子都是黔首们不得不选择的吃食。
仅用来饱腹而已。
何曾想过,还能酿制出那么美味的酱料。
还有那枯树上长出来的菌子,原本大家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之前,就传出过不少人因为误食菌子,中毒而死的传闻。
没想到,殿下带着嬴小圆溜达一圈就能找到不少可食用的。
不止教厨子们怎么认菌子,还教他们怎么种。
用殿下的话说就是,
“求人不如求己,这么好吃的菌子,却只能指望老天爷赏饭吃,那多可惜。”
“咱这林子里既然能自然长出来,那我们必定也能想出办法,让他长在我们想要的地方。”
听说,最近司马司空还特意安排人在终南山脚底下又圈出了一片林子,用来专门种这种菌子。
也不知效果如何。
这个菌子不止可以鲜食,晒干之后,香味更是浓郁。
把晒干的菌子,磨成粉,在做好的汤里撒上一些,瞬间就能让人香迷糊了。
‘好吃卤煮’的味道被众人争相吹捧,除了用豆子酿制出来的酱料,另外一个重要的功劳就得归功于这个小小菌子了。
另外,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材,也是在子婴殿下指导着做成了调料。
这可真是给庖厨们大开眼界了。
而这些研究出来的方子,子婴殿下一点没有藏私的全部教给了秦林工业区的厨子们。
所以,只要是从秦岭工业区出来的厨子,无有不对殿下唯命是从的。
不过,听说子婴殿下准备等工业区的菌子种植上路了后,做成调味包卖的。
估计这会还在保密阶段。
他就先不告诉师父了。
韩信听了尉迟缭的话,放下手里的书,默默坐过去吃他那份吃食。
“谢谢师父。”
“嗯,吃过饭,陪为师去检查检查他们的房舍收拾的如何。”
“下午的站姿训练,和负重跑就由你带头。”
“为师就这把老骨头就不去看了。”
尉迟缭边吩咐韩信,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今日他掐指一算,有贵人上门,他得在家里等着。
尉迟缭刚放下茶杯,就听到门外传来子婴那特色的小脆嗓。
“尉迟先生,尉迟先生。阿婴来看你来啦。”
尉迟缭:……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