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如此冒进的打法……
据探,休屠王手下就有一万的奴兵,而浑邪王则手握两万多的奴兵。
一万对一万,这是奔着鱼死网破去的。倘若,浑邪王一旦来救援……他们还能活着回到盛京么?
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重,大夏这些年不断征伐,无数将士战死沙场。
他们不想失去生命,可他们也无可奈何。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实现陛下一统戎狄的野心。
一万对一万……或许有可胜的机会,可一万对三万……那绝无可胜之机。
曹牧谦作为将领,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先是派一小队侦察兵,按着合骑候会经过的路线去寻。
此地离休屠王城不算远,曹牧谦下令不能生火做饭。
来时将士都带了不少肉干,大军当夜借着皎洁的月光,吃着肉干倒也能填饱肚子。
只是心有担忧,众人也都只是随着吃了两口就准备睡觉了。
这一夜众人睡的并不安稳,天蒙蒙亮之际,曹牧谦率先起身来到弱水旁洗了把脸。
他起身,脸上带着未干的水渍,双眸直视东方昏暗的天空。
他双手负于背后,有意无意的摩挲着玉韘,陷入深思。
而赵破奴此刻也醒了,看周边没有曹牧谦的影子,起身也来到弱水河边。见站在河边静静矗立的曹牧谦,赵破奴先是在河边快速洗了把脸。
冰凉的河水让他瞬间清醒,他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大约是平旦(3点到5点之间)天还未亮。
他起身同样带着未干的水渍来到曹牧谦身边“侯爷,咋不多睡会,起的这么早?”
曹牧谦并未立即回话,片刻后反而道“此刻,想必休屠王睡得正好。”
赵破奴跟随曹牧谦多年,这其中的默契不言而喻。仅凭这一句话,赵破奴就知道曹牧谦是何深意。
赵破奴面色有些沉重问道“我们真的不等大军会合了?”
曹牧谦摩挲玉韘的手停住,眸光坚毅“不必再等,此时是最佳的进攻时机,倘若错过了,我军之后的将打的很艰难。”
他撇头看向赵破奴郑重的道“记住,围住休屠王城所有出口,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奴兵去通风报信。”
赵破奴同样郑重的点头“是!”只是他心里同样的沉重。即便打休屠王一个措手不及,此仗他们获胜。
那浑邪王的两万军队该如何?也靠突袭?赵破奴不敢往下想,他怕自己想的太多而影响了决心。
“集结将士,食顷(二十分钟)后进攻休屠王城!”曹牧谦迅速下达军令。
赵破奴拱手“是!”迅速返回驻扎地,集结士兵洗漱填饱肚子。
食顷后大军已然整齐的集结完毕,曹牧谦立于马上站在大军前方,望向休屠王城的方向,他眸光坚毅,抬手,一个进攻的手势落下。
大军以雷霆之势迅猛出击,向着休屠王城直奔而去,万马奔腾,马蹄声隆隆响彻大地......
“啊...”芷兰忽地从睡梦中惊醒,她目光惊恐,白皙的小脸满是细密的汗珠。她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毫无焦距的盯着房间的某一处。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看向外面依旧漆黑的天,她坐了起来,下意识环抱住自己的身子,蜷缩坐在胡床角落里傻傻的看着窗外。
她做梦了,梦里曹牧谦浑身是血,一直在对她笑,笑得那样温柔缱绻。她想冲过去抱住他,却怎么也动不了,就好像被人钉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她第一次感觉如此害怕,害怕再也看不见曹牧谦,怕曹牧谦战死沙场天人永隔。
她原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没有多么深厚,却不想,无形之中曹牧谦给了她很多的安全感,以及对这个朝代的归属感。
她曾经以理性的角度考虑过,如果有一日他死了,她会是怎样的情形?那时她觉得,即便是曹牧谦死了,她也会活得很好,毕竟她不缺吃穿,如何能活得不好呢?
可刚刚那个梦如此真实,梦里的曹牧谦浑身是血,却对她笑得那么温柔。梦里的她只觉胸口一阵闷痛.....
芷兰忽然湿了眼眶,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原来她早已经离不开他了,她无法忍受与他这辈子再也无法相见的痛苦。
她将脸埋入膝盖环抱自己,无声的流泪。
她明知这是个梦,可她心里还是隐隐作痛。她想念曹牧谦,恨不得此刻陪在他身边,起码这样她能时刻知道他是否安全。
心中也同样埋怨自己,为什么这次就不能撒泼耍赖死缠着他一定要跟他去呢?比起出征的辛苦与不安全,总好过每日活在这样胆战心惊里好受。
她发誓,待曹牧谦回来,她一定要寸步不离守着他,倘若他再出征,无论如何她都要跟着去,绝不会独自一人在盛京这么苦苦守着等他归来的消息。
芷兰哭着哭着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此刻外面早已天光大亮,春兰,春华几个婢子早已在室外等候多时。
听见室内有轻微的起床声音,春兰轻声向室内询问“夫人可是醒了?”
片刻,芷兰有些怏怏的声音自室内响起“进吧。”
虽然知道芷兰醒了,可春兰几人依旧脚步放轻,轻手轻脚推开室内的房门。
芷兰已经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春兰几人服侍,她这几日睡得都不太好,也没有心气自己梳洗,由着春兰几人为她洗漱。
春兰见夫人气色不大好,眼下似有倦意不由得出声询问“夫人可是又没睡好?”连着几日,芷兰都神色倦怠,春兰几人也很担心。
芷兰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最近总觉得身子没力气,提不起劲。”
春华劝道“还是找医工瞧瞧吧,夫人已经连续好几日睡不安稳了,找医工开些安神汤也好。”
芷兰本想摇头说不必,只是身子实在提不起力气,脑子昏昏沉沉的。叹口气颔首“也好。”
春华行礼“是。”躬身退了出去,留春兰几人继续负责芷兰的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