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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案六组的队员们再次来到了丁家。丁家人见到他们,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组长王队率先开口:“我们有些新的问题想再了解一下。”丁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众人让进了屋里。

队员们开始在屋里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王队则坐在客厅和丁父交谈。突然,队员小李在丁母的卧室里发出一声惊呼。大家立刻围了过去,只见小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旧照片和信件。信件的内容引起了队员们的注意,似乎暗示着丁家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丁母突然冲过来,想要抢走信件。王队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她,严肃地说:“丁母,这些可能和案件有关,请配合我们调查。”丁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案件似乎有了新的转机。

夏末的都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笼罩。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警车的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摆,勉强在模糊的水幕中开辟出一小片清晰的视野。

季洁坐在副驾驶,眉头微蹙,看着窗外被雨水扭曲的霓虹灯光。开车的正是丁箭,他神情专注,紧握着方向盘,肌肉线条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车厢里除了雨声和引擎声,只有电台偶尔传来的调度指令,气氛沉闷。

“这鬼天气,”季洁叹了口气,“老郑也真是,这种天儿出现场。”

丁箭没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前方:“案子不挑天气,季姐。说是环卫工人在城东‘翠湖苑’小区外的排水渠里发现了个编织袋,打开一看,是尸块。”

“尸块?”季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碎尸案,通常意味着仇杀或者极度扭曲的心理,无论是哪一种,都预示着这将是一场硬仗。

警车艰难地驶入翠湖苑小区外围的辅路,现场已经被先期到达的派出所民警用警戒线隔离起来。几个穿着雨衣的同事正在忙碌,强光手电的光柱在雨夜中交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泥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腐败气味。

杨震撑着伞迎了上来,他的裤脚已经湿透,脸上挂着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来了?情况不太妙,袋子里的东西……很碎,初步判断是女性,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除了头部,躯干和四肢都被分解了,手法……相当利落。”

黄涛和常宝乐也从另一辆车下来,立刻投入了现场勘查工作。宝乐拿着相机,对着发现尸袋的排水渠和周围环境不停拍照,黄涛则协助法医老白进行初步检视。

丁箭戴上手套,走到尸袋旁边。即使经历过不少恶性案件,看到袋子里那些被雨水浸泡得发白、边缘参差不齐的骨肉时,他的胃里还是一阵翻江倒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装尸体的是一个常见的蓝色尼龙编织袋,半旧不新,里面除了尸块,还有一些用来掩盖气味和血迹的石灰粉。

“抛尸地点选在这里,”丁箭站起身,环顾四周,“靠近小区,但又不在主干道上,晚上行人少,排水渠平时水流不大,如果不是这场大雨,可能还要几天才会被发现。凶手对这里很熟悉。”

季洁点头表示同意:“而且,碎尸、抛尸,目的是拖延发现时间,干扰我们确定第一现场和死者身份。老白,能看出用什么工具分的尸吗?”

法医老白蹲在地上,头也不抬:“从骨骼断面看,像是专业的砍刀或者力量足够大的电动工具,不是普通家用的菜刀斧头能轻易做到的。凶手力气不小,或者……懂得技巧。”

现场勘查持续了几个小时,收效甚微。大雨几乎冲刷掉了所有可能存在的足迹、轮胎印等痕迹。除了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编织袋和里面的石灰粉,没有找到直接指向凶手的物证。尸块被运回法医中心进行进一步检验,希望能从中提取到dNA或者更多关于凶手的线索。

回到六组办公室,已是凌晨。雨势稍歇,但压抑的气氛却更加浓重。大曾和郑一民也在办公室里等着,听完汇报,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又是一起无头案?”郑一民揉了揉太阳穴。

“目前看,是的。”季洁疲惫地靠在办公桌上,“死者身份不明,抛尸现场痕迹被破坏,凶手心思缜密,反侦察意识强。突破口,恐怕还得等法医那边的详细报告,或者……等有人报案失踪。”

丁箭一直没怎么说话,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白板上刚刚写下的寥寥几条信息——“翠湖苑小区外排水渠”、“蓝色尼龙编织袋”、“女性尸块”、“利落分尸”、“石灰粉”。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海里旋转,组合,又散开。一种莫名的直觉,像细小的冰刺,扎在他的神经末梢。这个案子,让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一种潜藏在记忆深处的阴影,但他抓不住那是什么。

第二天下午,法医中心的详细报告送到了六组。

死者为女性,年龄在25到30岁之间,身高大约165公分。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有明显的勒痕。死后被分尸,分尸工具推断为大型砍刀或工业用切割机。死亡时间确认为发现尸体前的72小时左右,也就是大约三天前。

一个关键的发现是,在死者的指甲缝里,提取到了极其微量的皮屑组织和一丝不同于死者自身的衣物纤维,经检测属于一种较为少见的混纺面料,常用于定制西装。这很可能是在搏斗过程中,死者抓挠凶手留下的。

“定制西装……”季洁沉吟道,“这范围可就小了。能穿得起定制西装的人,经济条件不会太差。”

同时,人口失踪系统的比对也有了结果。近期上报的一起失踪案,与死者特征高度吻合。失踪者名叫林薇,28岁,是一家高级画廊的经理,四天前下班后与家人失去联系。家属提供的照片上,林薇笑容温婉,气质出众。

季洁和丁箭立刻前往林薇家了解情况。

林薇的家位于一个中高档公寓楼,布置得典雅精致,显示出主人良好的品味和经济状况。接待他们的是林薇的丈夫,赵明启,一个穿着得体、但此刻面容憔悴、眼带血丝的中年男人。

“薇薇她……真的出事了?”赵明启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

季洁尽量用温和的语气确认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并开始询问林薇失踪前的情况。

赵明启表示,林薇失踪当天一切如常,早上出门上班,晚上说要和客户谈事情,会晚点回家。但直到深夜也未归,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后来就关机了。他联系了画廊和林薇的所有朋友,都没有消息,这才报了警。

“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丁箭问道。

赵明启茫然地摇头:“薇薇性格很好,工作上虽然会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但从来没听说和谁结怨。最近……她好像是有点心事,但问她又说没事,可能是工作压力大吧。”

在询问过程中,丁箭注意到客厅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几张林薇与不同人的合影。其中一张,是林薇和一个年轻男子的照片,两人举止看起来颇为亲密,不像普通朋友。丁箭不动声色地记下了那个男人的样貌。

离开林薇家,在电梯里,季洁看向丁箭:“你觉得那个赵明启怎么样?”

“悲伤看起来是真的,”丁箭沉吟道,“但他提到林薇有心事时的闪烁其词,有点可疑。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他穿的就是一件质地不错的西装,虽然不一定是定制,但……”

“怀疑他?”季洁挑眉。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不过,照片上那个男人,得查一查。”

回到局里,通过调查林薇的社会关系,照片上的男人很快被确认。他叫徐伟,35岁,是一名小有成就的建筑设计师,也是林薇画廊的常客和……秘密情人。这一点,是从林薇一位关系密切的闺蜜那里证实来的。

“林薇和赵明启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只是因为财产和面子问题没有离婚。她和徐伟在一起快一年了。”闺蜜这样说道。

徐伟成为了重点调查对象。他被传唤到六组办公室,表现得紧张而又刻意保持镇定。他承认了与林薇的情人关系,但坚决否认与她的死有关。

“我那天晚上确实和她在一起,但我们只是吃了顿饭,九点多就分开了!之后我就回家了,我老婆可以作证!”徐伟的语气带着激动。

“吃饭?在哪儿?谁能证明你们九点多分开?”丁箭的问题步步紧逼。

徐伟报了一个餐厅名字,但关于分开后的行踪,他的说辞开始出现漏洞。他说自己直接回家了,但小区监控显示,他的车在当晚十点半左右才进入小区地库。这中间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无法给出合理解释,只含糊地说去河边兜了兜风。

而且,技术队在对徐伟的车和住所进行秘密搜查时,虽然没有发现血迹等直接证据,但在他的衣柜里,找到了几件定制西装。经过比对,其中一件灰色格纹西装的纤维成分,与死者指甲里提取到的纤维高度吻合!

线索似乎一下子指向了徐伟。他有动机(感情纠葛?),有时间上的空白,还有关键的物证关联。

组里的大部分人都倾向于徐伟就是凶手。大曾开始布置审讯策略,准备攻坚。

只有丁箭,盯着白板上徐伟的照片和林薇的社会关系图,眉头紧锁。太顺了,顺得有些不对劲。徐伟如果真是凶手,他会把沾有自己衣服纤维的尸体抛在离自己活动区域不算太远的地方?还会把可能成为证物的西装堂而皇之地挂在衣柜里?更重要的是,分尸需要的场地、工具,以及处理现场的心理素质,徐伟这样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设计师,能做到吗?

那种熟悉的、不安的直觉再次涌上心头。这次,它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个地点,某种氛围关联了起来。

夜深了,六组的办公室里依然灯火通明。针对徐伟的审讯正在进行,但进展不大,徐伟坚持自己是冤枉的,对纤维的解释是他前几天和林薇见面时,林薇不小心勾到了他的袖子,可能那时留下的。

丁箭没有参与审讯,他一个人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车来车往。雨后的城市,空气清新,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迷雾。

那个抛尸地点——“翠湖苑”……这个名字,还有发现尸块的那个排水渠的具体位置……

忽然,像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他想起来了!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刚入行不久的小刑警,跟着师傅处理过一起案子。那起案子涉及的一个人,就住在翠湖苑!而且,那个人……那个人给他的感觉,阴郁、偏执,有着一种隐藏在平庸外表下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静。当时因为证据不足,最终没能将其绳之以法,这件事成了丁箭心里的一根刺。

那个人的家……丁箭努力回忆着。对!就在发现尸块那个排水渠斜对面那栋楼的……一楼!那个带个小院的一楼!从那个院子,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排水渠的情况!

这个发现让丁箭的心脏猛地一跳。是巧合吗?还是……

他立刻回到办公桌前,打开内部系统,开始搜索当年的记录。由于年代久远,记录并不完整,只找到了那个人的基本信息:丁力,男,42岁,无固定职业,曾因故意伤害和非法拘禁嫌疑被调查,后因证据不足释放。住址:翠湖苑3号楼1单元101室。

也姓丁。丁箭对这个本家并没有什么好感,反而因为这种巧合更添了几分警惕。

他调出了丁力的近期档案,发现对方并无新的犯罪记录,看起来安分守己。但丁箭注意到,丁力名下注册有一个小型的金属加工作坊,地点在城郊结合部。金属加工……这完全具备分尸所需的工具和场地!

更重要的是,丁箭回忆起当年调查丁力时,在他的家里闻到过一股淡淡的、类似石灰的味道。当时丁力的解释是家里潮湿,用来防潮的。而现在,装尸块的袋子里,也发现了石灰粉!

太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

丁箭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如果凶手真的是丁力,那么徐伟很可能只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替罪羊。那些纤维,也许是丁力通过某种途径获取,然后故意留在死者指甲里的。他甚至可能跟踪过林薇和徐伟,了解他们的关系。

丁箭拿起外套,快步走向郑一民的办公室。他需要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汇报上去。尽管这很大程度上基于他个人的直觉和多年前的记忆,但这可能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唯一希望。

“老郑,”丁箭推门进去,语气急促,“我觉得我们可能抓错人了。徐伟也许不是真凶。”

郑一民从文件里抬起头,有些惊讶:“哦?怎么说?审讯还没结束,但物证对他很不利。”

丁箭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丁力这个人,他的前科,他的住所与抛尸地的关系,他的金属加工坊,以及石灰粉的关联。

郑一民听完,沉思了片刻:“丁箭,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这些大部分都是间接关联和你的个人推测。我们现在的重点是徐伟,他有直接物证。除非你能找到更确凿的证据指向这个丁力。”

“我需要再去一趟丁力家,现在!”丁箭态度坚决,“就以排查周边住户的名义。我必须要亲眼确认一下。老郑,相信我,这种感觉很强烈!”

看着丁箭眼中不容置疑的光芒,郑一民知道这个手下一旦认准了某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了解丁箭,这不是一个会平白无故胡乱猜测的人。

“……好吧,”郑一民最终点了点头,“带上季洁,还有黄涛,注意安全,不要打草惊蛇。没有确凿证据,绝对不能贸然行动。”

“明白!”

季洁和黄涛对于丁箭突然提出的要“折返丁家”调查一个看似无关的人员感到有些意外,但出于对战友的信任,他们没有多问,立刻准备出发。

再次来到翠湖苑,夜色已深。小区里比前两天安静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窗口还亮着灯。3号楼1单元101室,那个带小院的一楼,窗户漆黑,似乎主人已经入睡。

三人没有惊动物业,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丁力的家。院子没有高墙,只有低矮的栅栏,里面的情形依稀可见。院子里堆放了一些杂物,看起来和普通人家无异。

丁箭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院子角落的一个露天水龙头下面。那里的地面颜色似乎与周围不同,显得过于干净,像是被仔细冲洗过,与旁边略显青苔的地面形成对比。

他示意季洁和黄涛注意那个地方。

就在这时,101室的灯,突然亮了!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渗出来,像一只突然睁开的、警惕的眼睛。

三人心头一紧,立刻隐蔽到暗处。

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接着,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并没有立刻出来,而是站在门缝的阴影里,似乎在观察外面的情况。

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光,丁箭看清了那张脸——正是丁力!比起几年前,他看起来苍老了一些,但那双眼睛,依旧带着那种混浊而又锐利的光芒,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丁力在门口站了足足有两分钟,目光缓缓扫过院子,甚至朝着丁箭他们隐蔽的方向停留了片刻。三人都屏住了呼吸。最终,他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转身回屋,关上了门。灯光也随之熄灭。

“好强的警惕性……”黄涛压低声音说。

“做贼心虚。”季洁轻声道。

丁箭的心却沉了下去。丁力刚才的举动,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长期保持警惕的习惯性行为。一个安分守己的普通人,不会在深夜听到一点动静(或许他们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丁力感觉到了什么)就如此警觉。

他们不能久留,悄悄退出了小区。

回到车上,丁箭立刻将自己的观察和判断告诉了季洁和黄涛。

“那个被冲洗过的地面,非常可疑。如果那里曾经放置过沾染血迹的东西,比如那个编织袋,或者分尸工具,进行冲洗是合理的。”丁箭分析道,“而且,丁力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但是,这仍然不能作为证据。”季洁提醒道,“我们无法凭此申请搜查令。”

“那就从他别的方面入手!”丁箭目光坚定,“他的那个金属加工坊!还有,查他最近的经济往来,通讯记录!我不信他做得天衣无缝!”

接下来的调查,集中在了丁力身上。

技术队对丁力的金属加工坊进行了外围侦查。作坊位置偏僻,周围监控稀少。但通过调取仅有的几个路口监控,发现丁力的面包车在林薇失踪当晚,曾深夜前往作坊,停留了很长时间,第二天凌晨才离开。这个时间点与法医推断的杀人分尸时间高度吻合!

同时,对丁力经济状况的调查发现,他在林薇失踪后第三天,往一个境外账户汇入了一笔五万元的款项,汇款理由含糊不清。经查,收款账户是一个空壳公司。

而通讯记录方面,丁力在案发前后,与一个未经实名的号码有过几次短暂通话。这个号码在林薇失踪后彻底停机。

所有的间接证据,都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指向了丁力。

现在,只差最关键的,能一锤定音的物证。

丁箭判断,如果丁力是在自家院子或加工坊进行分尸,即使经过仔细清理,在一些细微处,比如下水道、工具缝隙、车辆后备箱等地方,仍有可能留下血迹反应。

他再次向郑一民申请,对丁力的住所和加工坊进行秘密勘查,寻找申请正式搜查令的理由。

这一次,郑一民给予了全力支持。

深夜,技术队的精英趁着丁力外出(他被监控发现去了一个棋牌室),潜入了他家和加工坊。

在丁力家院子那个被冲洗过的地面边缘缝隙里,技术队用鲁米诺试剂检测到了微弱的蓝光——被稀释过的血迹反应!在他的面包车后备箱垫子的夹缝里,同样发现了微量的血迹残留!而在加工坊内,虽然主要设备都被清理过,但在一台大型切割机的齿轮缝隙深处,提取到了极其微小的生物组织,经初步快速检测,与死者林薇的dNA高度匹配!

铁证如山!

收网的时刻到了。

当丁力从棋牌室尽兴而归,哼着小调走到自家楼下时,等待他的是黑洞洞的枪口和丁箭、季洁等六组干警锐利的目光。

“丁力,知道为什么找你吧?”丁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丁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那双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取代。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了双手。

在六组的审讯室里,面对确凿的证据,丁力起初还试图狡辩,但在丁箭步步为营、逻辑严密的审讯下,他的心理防线最终崩溃。

他承认了杀害林薇的罪行。

动机,并非预谋,而是源于一次意外的冲突。丁力一直在从事一些非法的放贷和催收活动。林薇的画廊经营出现困难,曾通过中间人向丁力借了一笔高利贷。案发当晚,林薇与徐伟约会后,独自回家,路上被丁力堵住催债。双方发生争执,林薇威胁要报警揭露丁力的非法放贷行为,激怒了丁力。盛怒之下,丁力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勒死了林薇。

杀人后,为了掩盖罪行,他利用自己经营金属加工坊的便利,将尸体运到作坊进行分尸。他想到曾经因为证据不足而从警方手中逃脱的经历,于是设计了一个移花接木的计策。他早就注意到林薇和徐伟的婚外情,曾跟踪过他们,一次在餐厅外,他故意撞到徐伟,趁机获取了他西装上的一根纤维。在分尸时,他将这纤维小心地塞入了死者的指甲缝里。抛尸地点选择在自家附近,并非疏忽,而是利用了一种“灯下黑”的心理,同时便于他观察警方的动向。

“我知道,总有一天会被找到,”丁力低着头,声音沙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是折在了你手里,丁警官。”他抬起头,看向丁箭,眼神复杂,“很多年前,你就怀疑过我,对吧?”

丁箭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次,没有让罪恶再次逃脱。

徐伟被无罪释放。得知真相的他,百感交集,既有洗脱冤屈的庆幸,也有对林薇死亡的悲痛和一丝愧疚。

案子结了,六组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室里。丁箭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城市渐渐苏醒。连日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季洁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还在想丁力的案子?”

丁箭接过咖啡,喝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回甘。“嗯,有点后怕。如果当时我没有想起他,如果没有坚持折返回去调查……”

“没有如果,”季洁打断他,语气坚定,“你做到了。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不让任何一个疑点溜走,不让任何一丝罪恶逍遥法外。”

丁箭转过头,看着季洁,看着办公室里又开始忙碌起来的同事们——杨震在和黄涛讨论着什么,常宝乐在整理卷宗,大曾和郑一民在办公室里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是的,这就是他们的战场,没有硝烟,却时刻关乎正义与生命。

“走吧,”丁箭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新的一天,说不定又有新案子在等着我们。”

窗外,阳光正好,彻底驱散了连日的阴霾。城市依旧车水马龙,充满了生机与未知。而重案六组的故事,还远未结束。他们的脚步,永远不会停歇。

城东“翠湖苑”碎尸案的成功告破,让重案六组在连续高压运转数日后,终于得以喘息。凶手丁力的落网,证据链完整,口供清晰,看似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报告递交检察院,只待提起公诉。

办公室里恢复了往日的节奏,虽然依旧忙碌,但少了那份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紧迫感。丁箭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着案件的最终卷宗,准备归档。窗外阳光明媚,与案发时的暴雨倾盆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他的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丁力那张混合着阴郁与最终崩溃的脸,时不时在他脑海中闪现。案子是破了,逻辑上也说得通:激情杀人,继而利用专业知识和反侦察能力碎尸、抛尸,并试图嫁祸。但不知为何,丁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像是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喉咙里,不致命,却无法忽略。

是丁力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还是他在描述杀人过程时,某些过于“流畅”的细节?丁力承认勒死了林薇,但在描述挣扎过程时,他对林薇衣着、神态的描述,总让丁箭感觉像是在复述一个既定的剧本,缺少了真正施暴者在回忆时通常会有的那种情绪波动和细节混乱。

“想什么呢?案子都结了,还绷着?”季洁端着水杯走过来,放在丁箭桌上,关切地看着他。作为多年的搭档,她太了解丁箭了,这人破案靠的不只是逻辑,还有一股子野兽般的直觉。

丁箭回过神,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可能就是有点累了。总觉得……太顺了。”

“顺还不好?”季洁失笑,“丁力那家伙,反侦察能力是强,但架不住你丁警官记性好,心思细啊。多少年前的旧案底都能被你翻出来联想到一起,这就是天网恢恢。”

丁箭点了点头,没再深说。他知道,在没有确凿依据的情况下,仅凭“感觉”去质疑一个已经侦破的案件,是职业大忌,也会给团队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他拿起卷宗,准备将其封存。

就在他翻动最后一页,浏览物证清单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行字上:“物证编号 07:死者林薇手机(SIm卡缺失,机身严重损坏,经技术恢复部分数据)”。

林薇的手机!这个物证在后期,因为发现了更直接的纤维证据和丁力加工坊的生物组织证据,其重要性被相对弱化了。技术队恢复的数据主要是一些社交聊天记录,印证了她与徐伟的关系,以及与丁力可能存在借贷关系的模糊信息(这也是当初怀疑丁力的动机之一),但由于手机损坏严重,且SIm卡丢失,很多信息无法完全恢复。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丁箭的脑海:丁力抛尸时,连编织袋、石灰粉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甚至还记得嫁祸用的纤维,他怎么会忽略掉死者随身携带的手机?他完全可以将手机彻底销毁,比如扔进熔炉,为何只是损坏后随意丢弃在抛尸现场附近(手机是现场勘查时在排水渠下游不远处发现的)?这不符合他缜密的风格。除非……他当时很匆忙?或者,他故意的?又或者,他需要手机里的某些信息被看到,或者,害怕某些信息被看到?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那个“未解的结”骤然收紧。

他猛地站起身,拿起卷宗和物证清单,快步走向郑一民的办公室。

“老郑,”丁箭推门而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我觉得丁力的案子,还有疑点!”

郑一民正准备下班,闻言一愣,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什么疑点?证据不是都很扎实吗?”

丁箭将物证清单推到郑一民面前,指着林薇手机那一项:“手机!丁力处理手机的方式不合逻辑。以他的谨慎,不应该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我怀疑,手机里可能还有我们没注意到的东西,或者,丁力的杀人动机,并非他承认的‘激情杀人’那么简单。”

郑一民皱起眉头,拿起清单仔细看了看:“技术队已经尽力恢复了数据,有用的信息不多。丁箭,我知道你办案认真,但案子已经结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感觉,就无限期地调查下去。丁力本人也已经认罪了。”

“他的认罪可能是在保护什么,或者,在隐瞒更深层次的东西!”丁箭坚持道,“老郑,让我再查一次,就从这个手机入手。我只需要再去一趟技术队,再看看那些恢复的数据,另外,我想再去一次丁力家和他那个加工坊,不是以破案的角度,而是以‘查缺补漏’完善证据链的角度去看看!也许我们漏掉了什么关键的细节。”

看着丁箭眼中熟悉的、执拗的光芒,郑一民知道,如果不让他把这根“刺”拔出来,他是不会安心的。他叹了口气,权衡了片刻。丁箭是组里的骨干,他的直觉多次在关键时刻指引了方向。而且,完善证据链,确保案件铁板一块,本身也是办案的要求。

“……好吧,”郑一民最终松了口,“我给你两天时间。不要大张旗鼓,就你和季洁,以复核证据的名义进行。记住,没有确凿的新发现,必须立刻停止,不能影响案件的正常诉讼程序。”

“明白!”丁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从郑一民办公室出来,丁箭立刻找到了季洁,说明了情况。季洁虽然觉得丁箭有些过于执着,但出于信任,还是决定配合他。

两人首先来到了技术队,找到了负责恢复林薇手机数据的技术员。

“王工,林薇手机恢复的数据,还有没有更深层挖掘的可能?比如被删除的短信、特定时间段的通话记录缓存,或者一些隐藏的应用程序数据?”丁箭开门见山。

技术员王工推了推眼镜,有些为难:“丁队,不是我们不尽力。那手机泡过水,主板还有物理损伤,能恢复出那些聊天记录已经不容易了。被删除的数据,覆盖严重,很难……”

“试试看,”丁箭语气恳切,“尤其是案发前一周,重点排查所有被删除的、或者看似无关紧要的数据碎片,哪怕是残缺的号码、模糊的时间点也行。”

看着丁箭坚持的眼神,王工点了点头:“那我再试试深度扫描和碎片整合,不过别抱太大希望。”

离开技术队,丁箭和季洁驱车前往丁力那个位于城郊结合部的金属加工作坊。案子已破,作坊也被查封,里面的大型设备作为证物暂时封存,显得格外空旷和寂静。

这次,他们没有特定的目标,更像是进行一次“沉浸式”的现场重现。丁箭试图站在丁力的角度去思考:如果这里不仅仅是分尸的场所,还是某个秘密的交汇点呢?

阳光从高窗射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冷却后的腥味和淡淡的机油味。丁箭仔细地走过每一台机器,查看每一个角落。季洁则重新审视当时拍照固定的现场细节。

忽然,丁箭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用来堆放杂料的铁皮柜子前停住了脚步。这个柜子在之前的搜查中也被打开过,里面是一些废弃的金属边角料和抹布,看起来并无异常。但丁箭注意到,柜子内侧靠近背板的地方,有一小片区域的灰尘似乎比周围要浅一些,形状规整,像是什么扁平的东西曾经长期放置在那里。

他蹲下身,用手电照射那个痕迹。痕迹不大,比A4纸略小,边缘清晰。“季洁,你看这里。”季洁走过来,顺着丁箭手指的方向看去:“像是……放过一个本子?或者一个文件夹?”“加工坊的工作记录?但那种东西不应该放在办公区域吗?”丁箭若有所思。丁力在这里有一个简易的办公桌,之前搜查时,上面只有一些普通的订单票据和工具目录。“除非……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季洁接口道。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虑。这个不起眼的痕迹,像是一个沉默的提示,暗示着这里可能曾存放过某个被丁力刻意隐藏的秘密。而这个东西,在警方搜查之前,已经被他转移或者销毁了。是什么?账本?联系名单?还是与其他事情相关的记录?这个发现,让丁箭心中的那根“刺”更加清晰了。丁力,绝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非法放贷和激情杀人的罪犯。

第二天下午,技术队王工打来了电话,语气带着一丝兴奋。“丁队,有发现!我们通过深度碎片恢复,在手机系统底层缓存里,找到了一组被反复删除和覆盖的虚拟号码通话记录!”“虚拟号码?”丁箭精神一振。“对,不是常规的手机号,是那种网络拨号软件生成的临时号码,很难追踪到实际使用者。这组记录显示,在案发前一周内,林薇与这个虚拟号码有过三次短暂通话,每次都不超过三十秒。而且,最后一次通话时间,就在林薇失踪当天下午!”虚拟号码!短暂通话!这完全符合某种秘密联络的特征!丁力使用的是实体手机,与这个虚拟号码并无直接关联。那么,使用这个虚拟号码与林薇联系的人,是谁?丁力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吗?林薇的死,是否与这通电话有关?“能查到这虚拟号码的注册信息或者Ip地址吗?”丁箭急切地问。“很难,”王工坦言,“这种服务往往在境外,层层加密。但我们正在尝试通过通话时长的特征和信号基站的模糊定位进行分析,需要时间。”虽然无法立刻锁定目标,但这个发现无疑证实了丁箭的猜测——林薇的案件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复杂的纠葛,甚至可能存在一个“隐形的第三人”。这个“第三人”是谁?他与丁力是什么关系?他与林薇的死又有何关联?丁箭立刻调整了思路。如果存在第三人,那么丁力承认的“激情杀人”动机就很可能是在替人顶罪,或者,他只是整个阴谋中的一环,一个执行者。他再次提审了丁力。审讯室里,丁力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但眼神深处那抹阴郁和固执依旧。“丁力,我们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丁箭开门见山,将技术队发现的虚拟号码通话记录打印件推到他面前,“林薇在死前,一直在和一个人用虚拟号码联系。这个人是谁?”丁力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是我杀的,动机我也说了,就是争执失手。”“失手?”丁箭冷笑,“一个懂得用虚拟号码联系的人,会和一个普通的画廊经理有什么关联?丁力,你是在保护谁?还是说,你只是被人当枪使了?”丁力低下头,沉默以对,任凭丁箭如何追问,再也不发一言。他的沉默,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与此同时,季洁那边也有收获。她重新梳理了林薇画廊的财务状况和丁力的资金往来。发现林薇画廊在案发前三个月,曾有一笔来源不明的大额资金注入,暂时缓解了经营危机,而这笔钱的流入路径非常隐蔽,与丁力那个境外汇款账户似乎存在某种间接的关联。而丁力在案发后收到的五万元汇款,来源同样指向一个复杂的海外资金池。资金流向、虚拟号码、被转移的未知物品……这些碎片化的线索,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林薇的画廊可能卷入了一场非法的洗钱活动,丁力或许不仅是放贷者,更是这个链条上的一个环节——负责处理“麻烦”。林薇要么是想退出,要么是掌握了某些关键证据,从而引来了杀身之祸。而那个使用虚拟号码的“第三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线索似乎指向了一个更庞大的犯罪网络,但如何找到突破口?虚拟号码难以追踪,资金流向海外,丁力拒不开口。丁箭的思绪再次回到了起点——丁力的家。那个带小院的一楼,那个能观察到抛尸地点的地方。丁力如此谨慎的人,会把关键的东西转移去哪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会不会根本没有转移远,就藏在了家里某个意想不到的角落?“我们再去找一次丁力家。”丁箭对季洁说。“还去?那里已经被我们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了。”季洁疑惑。“这次,我们找的是‘灯下黑’的东西。”丁箭目光坚定。再次来到翠湖苑3号楼101室。查封的封条依旧贴着。在物业的见证下,他们再次进入了这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家。屋子里因为多次搜查,显得有些凌乱。丁箭没有像之前那样翻箱倒柜,而是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他在尝试代入丁力的思维模式:如果我要藏一件绝对不能被发现的东西,我会藏在哪里?他走进了卧室,目光掠过床、衣柜、床头柜。最终,停在了靠墙放置的一个老式实木书架上。书架上的书已经被翻查过,多是些机械加工、通俗小说之类的普通书籍。丁箭伸出手,轻轻敲击书架的背板和侧板。声音沉闷,似乎并无夹层。但他没有放弃,蹲下身,查看书架与地面接触的底部。在书架最底层,靠墙的那一侧,他摸到了一条极其细微的、几乎与木纹融为一体的缝隙。他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沿着缝隙抠动,竟然撬开了一块薄薄的、与书架底板颜色纹理完全一致的木板!一个隐蔽的暗格露了出来!季洁也凑了过来,两人屏住呼吸。暗格不大,里面只放了一样东西——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U盘。就是它了!那个可能记录了所有秘密的U盘!

U盘被立刻送回技术队进行解密和数据提取。里面的内容让所有人大吃一惊!U盘里存储的,并非直接的犯罪记录,而是一个加密的日记文档,记录者是丁力本人!日记的时间跨度长达数年,断断续续,记录了他如何从一个普通的金属加工匠人,被一个代号为“老板”的人一步步拉下水,参与为非法的地下钱庄处理见不得光的“实物资产”抵押和销毁(其中很可能包括用于洗钱的古董、艺术品等),以及后来协助进行暴力催收和“清除障碍”的过程。日记中提到,林薇的画廊确实被利用作为洗钱渠道之一。林薇最初并不知情,后来有所察觉,想要抽身并保留证据。“老板”觉察后,便下令丁力进行“处理”。日记里详细记录了“老板”通过虚拟号码向他下达指令的过程,以及事成后支付报酬的方式。丁力在日记中流露出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但他已经无法回头,家人受到了隐形的威胁。更重要的是,日记的最后一篇,写于他被捕前三天。里面提到,他预感自己可能会出事,留下这个U盘,是希望如果自己遭遇不测,有人能发现真相,不至于让那个真正的元凶逍遥法外。他甚至隐晦地提到了“老板”可能与他身边的某个人有关联,但他不敢确定。“老板”的身份依然隐藏在迷雾中,但丁力的日记提供了追查的明确方向:那个虚拟号码的使用模式、资金流转的特定渠道、以及丁力社会关系中可能存在的可疑对象。丁箭拿着这份沉甸甸的电子日记,再次走进了审讯室。这一次,他没有再问丁力是否杀人,而是将日记的打印件放在了他面前。“看看吧,这是你的心声。”丁力看着那些熟悉的文字,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最终,这个看似冷酷阴郁的男人,双手掩面,发出了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承认,一切都是“老板”指使。林薇并非他激情所杀,而是奉命灭口。他伪造了争执的现场,精心策划了抛尸和嫁祸,都是为了掩盖“老板”的存在。他以为自己扛下所有,就能保住家人,却没想到警方会如此执着地“折返”,挖出了他最深层的秘密。根据丁力的供述和U盘里提供的线索,六组联合经侦部门,迅速锁定了“老板”的真实身份——一个与丁力有过数次合法业务往来、表面上是成功企业家的神秘人物。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老板”试图外逃,但在机场被守候的杨震和大曾带队擒获。一个隐藏在普通刑事案件背后的洗钱、暴力犯罪团伙被连根拔起。

案件真正意义上的告捷,带来了更大的震动。媒体报道铺天盖地,赞誉六组办案深入,不放过任何疑点,揪出了更深层的罪恶。办公室里,郑一民拍了拍丁箭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欣慰。如果不是丁箭那份近乎偏执的“折返”,真相可能永远被埋没,元凶可能依旧逍遥法外。季洁递给丁箭一杯新泡的茶,笑道:“这回,心里的刺拔掉了吧?”丁箭接过茶杯,温热透过杯壁传来。他望着窗外,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阴影依旧存在,隐藏在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如同丁力那个看似普通的家,却藏着致命的秘密。但正因为有了这些执着于“折返”的人,一次次深入阴影,才能将隐匿的罪恶暴露在光明之下。“拔掉了。”丁箭轻轻呼出一口气,语气坚定而平静,“但只要阴影还在,我们的‘折返’就永远不会停止。”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又有新的警情在等待着他们。重案六组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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