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融听着赵庆的话嘴角微微上扬：“赵老爷你说的不错。这'帝王绿'确实是上品。但你可曾想过为何要打通丝绸之路？”
赵庆一愣：“这不是为了引进西域的贡品吗？”
姜融缓缓站起身，“非也。丝绸之路不仅是引进的通道更是输出的大门。你这'帝王绿'如此上乘为何要藏在云南一隅？若是能销往西域各国那才是真正的大手笔。”
赵庆神色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板起脸：“姜大人说笑了。我赵家的香料自然是要供应朝廷。”
姜融不紧不慢地说道，“朝廷固然重要但市场更大。你可知道西域各国的达官贵人有多少？他们对中原的物产向来趋之若鹜。若能将你这'帝王绿'卖到西域一年的利润怕是要胜过现在十倍。”
赵庆听得心动，但嘴上仍不服软：“姜大人说得轻巧，这路途遥远，风险巨大…”
姜融见赵庆仍在强撑，也不多说。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玻璃器具，动作熟练地擦拭起来。那器具通体透明，由几个相连的容器组成看起来颇为奇特。
“既然赵老爷不信，不妨看看这个。”姜融将赵家的香料倒入器皿中，点燃了下方的酒精灯。
随着温度升高，香料开始冒出白气。那白气在玻璃管中流转，最终在另一端凝结成晶莹剔透的液体。
赵庆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妖法？”
“这叫蒸馏。你闻闻，这才是真正的精华。”姜融拿起盛着液体的小瓶。
赵庆将信将疑地凑近闻了闻，顿时瞳孔放大：“好香！这香味比原料还要纯正十倍！”
就在这时，长乐公主突然开口：“本宫记得《天工开物》记载，'取香需文火慢炖'。”
“回殿下，此乃臣改良的'真空蒸馏法'。请殿下品鉴。”姜融不慌不忙的将那晶莹剔透的原液倒入琉璃盏中。
长乐公主轻轻凑近，玉手托着琉璃盏鼻尖轻嗅。突然，她那双美目圆睁：“这…这香气竟比波斯进贡的还要醇厚三分！”
赵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做了一辈子香料生意，还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香气。
醉仙楼内，一缕缕沁人心脾的香气飘散开来。
“这是什么香？”
“好香啊！比寻常的香料铺子里的味道还要醇厚。”
“莫不是哪位贵人在楼上用香？”
“不对不对，这香味和平常闻到的都不一样，似乎更加纯净更加浓郁。”
整个醉仙楼内议论纷纷，就连厨房里的伙计都探出头来想要一探究竟。
“这香味…好像是从三楼传来的。”
姜融看着楼下众人被香气吸引的模样，转头看向赵庆，时机已到，这便是他等待已久的最佳时刻。
他缓步走到窗前凭栏俯视楼下众人。他嘴角含笑朗声道：“诸位若是喜欢这香气，不日便可去赵家香铺购买。”
楼下众人纷纷抬头向三楼躬身行礼。
“姜大人好！”
“姜大人这香料当真绝妙！”
“小人闻香料数十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醇厚的香气！”
“姜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连这等绝世香料都能炼制出来！”
姜融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楼下的喧哗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待我打通丝绸之路，不仅是这等好香，还有更多西域珍品都将源源不断地流入长安。到那时，诸位不必再羡慕达官贵人也能买到真正的好物。”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楼下的食客们纷纷叫好有人甚至开始鼓掌。
“好！说得好！”
“姜大人高义！”
姜融转过身来。只见赵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这位赵老爷虽然嘴上不说，但那双眼睛里的贪婪之色早已出卖了他。
更何况自己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出话来，说不日便可在赵家香铺买到这等好香。
若是赵庆现在拒绝合作，岂不是要让满城的人都知道赵家无能，连这等赚钱的好买卖都不会做？
到那时，他赵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现在的赵庆，就算想拒绝也不能拒绝了。这生意他不做也得做，做也得做。
姜融一边将玻璃器具收起一边说道：“赵老爷，你看，这便是技术的力量。若是打通丝绸之路波斯、大食诸国的工艺我们都可以相互交流、共同进步。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赵庆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看着姜融手中那神奇的器具，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他向姜融拱手作揖。
“姜大人说得不错。是老夫目光短浅了，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
姜融笑道：“赵老爷言重了。既然如此不如三家联手组建商队如何？你们有渠道我有技术加上波斯商人的人脉定能做大这番事业。”
“这…”赵庆犹豫片刻。
姜融见赵庆还在犹豫心中暗笑。这老狐狸果然还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不过无妨自己早就准备好了杀手锏。
这香料生意虽好，但若能让赵家投入更多，对自己的计划才更有利。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朝廷已有意在云南设立市舶司，到时候海外贸易必定兴盛。若是赵家现在不抓住机会恐怕日后…”
赵庆心中一惊。若是错过这次机会，赵家怕是要被彻底边缘化了，他一拍大腿，“好！就依姜大人所言，我们就以'丝路商会'的名义立下三方协议！”
长乐公主在一旁轻轻点头，眼波流转，与姜融默契地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姜融也是目光温和向公主微微颔首。
赵庆吩咐道，“来人，取文房四宝来。今日就将这协议拟定…咦？”
姜融轻笑一声，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展开铺在桌上。
“赵老爷不必麻烦了。这份协议我已拟好段家、孟家的印信都已经盖上了，就差赵家这一份了。”
赵庆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姜大人果然算无遗策连这都准备好了。”
他接过协议仔细查看，见上面确实已经有了段家和孟家的印信，不由得感叹姜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