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焱哼了一声,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不然呢?你以为就凭咱家这几个小子,能凭空变出白糖?能种出亩产千斤的土豆?还能搞出这种连我们都没见过的高炉?要是他们有这才能,我们哪还需要曲线救国绕道平城来?”
穆磊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难怪了。”
穆焱眯起眼睛,目光落在远处正在忙碌的工匠们身上,低声道:“那丫头,来历不简单啊。”
“可是思远查过,说是她的来历并无问题。难道这是骗我们的?”穆磊怀疑。
“不一定。”穆焱摇头,他的目光停留在这些地方,“有时候别说查到的,就是眼见耳听也不一定为实。”
穆磊眉头紧皱:“哥的意思是...”
“她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她脑袋中的知识。”
“哥的意思是说鬼上身?”穆磊已经思绪飘远想到了玄学。
穆焱刚想反驳,就卡了壳,他本身想的是她家是隐世家族,但被穆磊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帮我们?”穆磊最不理解的就是这。
“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老道士的批命?”穆焱问。
穆磊回忆着当初他们听到的,“记得,那老道说轩儿印星旺盛,食伤生财,贵人运强,少见的贵命。”
“但是你别忘了这些都是帝后命的特征。”穆焱说。
“是的,所以轩儿需要找一位贵女相助。”才能走上那个高位。
“也不一定是贵女,你去问问姜白的八字。”穆焱总觉得姜白会给他们惊喜。
“果真。”穆焱看着找来的八字,“找到那个轩儿的贵人了。”
“这…”穆磊瞠目结舌,他怎么也没想到,姜白竟然是难得一见的七杀配偏印。
“这比上次那个王家的小姐合适轩儿。”那个小姐的命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这个姜白确实难得一见的凶,相比起那种柔和的命格,姜白可能算是他们这么多年寻找的人。
“可是这不相当于压我们轩儿一头吗?”穆磊更偏向于王小姐。
“轩儿可不适合富贵闲人,这种动荡的时候,越凶残越合适。”穆焱偏向姜白。
“可要是这命格到底是轩儿上位还是姜白啊。”穆磊倒吸气,这要是真在一起了,很明显是姜白帝王向,轩儿锦鲤帝后向啊。
“都在一起了,还怕谁上谁下?”穆焱觉得这弟弟操心真多,还管到人家里去。
“难不成到时候真让姜白上位?轩儿给她做皇后?”穆磊觉得这问题很关键,想拨乱反正也不能拨到妻子身上吧?
“就她了!”穆焱看弟弟磨磨蹭蹭的话有些烦,直接一槌定音。
“好吧,你们既然这么觉得,那就这样吧,只要你们到时候别后悔就成。”穆磊觉得迟早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姜白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她最近在手搓钻石。
从南山山洞中挖出来的钻石倒是挺大颗的,姜白在考虑做成什么样的首饰进贡。
姜白的手指摩擦着钻石原石,那颗钻石看起来晶莹剔透,姜白透,过阳光去看它,宝石看起来流光溢彩,通过宝石折射在桌面上的色彩更是绚烂非常,如星河落下。
这要是在现代她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了,直接做成钻戒,这鸽子蛋大小的钻戒相信有很多富豪都乐意买单的。
但是这是在古代戴戒指的人少,喜爱扳指的更多一些,做成戒指倒是不太合适。
要不做成头面?姜白想着怎么把这种透明的钻石融合到古代的头面上。
这边女子头上的发饰多以玉石金银为主,流光溢彩的头饰也有,但是那些看起来也华美异常,透明色的倒让人一时没有头绪。
宝石过于纯粹了,嵌在华美的头冠上,容易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还会有些画蛇添足,如果潜在肃静的簪子上,又会觉得整只簪子过于素雅,失去了宝石自身的韵味。
“姜白。”段景走进来,看着趴在桌子上看宝石的人,她指尖轻轻拨弄着那颗钻石,阳光的映照下,那颗宝石折射出来的光影不断变化流转。
“军师,你来了。”姜白打了一声招呼没有坐起身,姿势懒懒散散的。
“拿着钻石,是打算做点什么?”段景随手拿了一张椅子坐到姜白对面,他都习惯问这么句话了,姜白每次拿点东西他都会问。
“没有,怎么总觉得我拿东西就是为了做点事儿。”姜白好笑,他们之间这种对话好像经常发生。
“那是我感觉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别有深意。”段景笑着说,别说是他了就说是段琦有事没事的时候都会询问一句姜白最近什么打算。
“不过这次还真有事,这不快到帝后寿辰了,我想着要不就拿着这宝石当做贺礼。”姜白说。
“单独拿出来好像里不太贵重,但是拿多了又会暴露出来我们有钻石矿的事。”段景说。
“拿出一颗还能说是偶然所得,拿多了就会暴露。但这颗是最近开采出来最大的了,我倒是想拿出来一颗更大的显得更重视一些,又不太过突兀。”姜白拨弄钻石的手指停住。
“再等等吧,实在不行就进贡一些其他东西。”段景说。
“你有什么好想法没?我想不到什么礼物,显得我们对这事足够上心又不太过惹眼,毕竟各地城主都会借此机会上京。”姜白问。
“暂时没有。”段景对这种事情也没有经验,“要不我回去问问舅舅他们?”
“行,那就麻烦你问问舅舅了。”姜白把手中的钻石推给段景。
段景不动声色的收下,已经打算当做姜白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了。
“嘿呦,这钻石还真够漂亮的。”穆磊把钻石举过头顶,眯起一只眼睛冲着太阳的方向瞅了起来,太阳光透过宝石透明纯澈的晶体,折射出光线落在地上。
“姜白的意思是把这宝石献上去?”穆焱问。
“这么珍贵的宝石献上去他说不得再把隔壁黎城送给我们。”段琦开玩笑道。
“你是不是也跟着疯了?”段岳拍了一把弟弟的狗头,打断他疯狂的异想,“让那朝廷那帮子人知道我们有宝石矿,你确定不会让这城主之位易主?这建造的好好的根据地你不要了?”
最近孙戈已经开始对所有城墙进行改造了,他还从姜白那里磨来了一份大型防御图纸,已经开始打算把这里打造成一座全方位防御型城池。
“不能说这宝石是咱找的吗?”段琦摸了摸段岳拍的那块地方,有点疼,他哪里是想暴露他们的矿啊。
“从哪儿找?谁找的?每当大家都蠢就听你在这瞎说?”段岳反问。
“那怎么办?主要这钻石也不能不见光啊,咱不是还打算用它来做生意赚钱吗?”段琦问。
问题就在于这点,段景也明白姜白的意思是,让这宝石在帝后的生辰宴上大放光彩,顺便打通钻石的销路,否则一直闷着,这种宝石的价值提不上去,他们也卖不上价来。
“钱暂时没有那么多,行不?”穆焱的视线从钻石上移开看向段景。
段琦“啊”了声,不明白穆焱的意思。
“舅舅的意思是说跟圣人分成?”段景也不明白,他皱了皱眉,“可是我们不一定能守得住这矿,万一到时候圣人想踹了我们一家独大,那就有热闹看了。”
“所以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做一点点功绩出来,让我们自身的价值高于钻石。”穆焱说。
“舅舅请说。”段景准备洗耳恭听。
“没有什么说的,不就是你们已经准备好的吗?”穆焱下巴朝一个方向抬了抬。
“你们不是打算清缴土匪吗?而且前面还用戟折断了吴成麾下两员大将吗?”穆焱说。
段家三人都定定的看向穆焱,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就是你们的价值,你们可以做圣人手中的那把刀,他的爪牙,等到你们足够强大了就能反噬了。”
“可是圣人不一定会同意。”段岳已经试了好几次想要投成,但是圣人那里并没有接招。
“所以你们需要用点手段,让自己的这种形象更加深一些。”穆磊说,说起来这招已经是老招数了,跟他们就是这样拿下彭城的。
“这个我懂,但是就算用了我们,圣人也不一定会安心,说不得还多有防备。”段景说。
“朝廷不会管什么样子的人?一看就好控制的人,一看就是他们手下狗腿子的人。不论他到底方不方便你,只要能用得上你就行了。”穆焱到这里是真觉得段景有些过于谨慎了,还是需要个有冲劲的人。
“只要你们装的够好他就不会介意钻石的这个生意由你们做,更不会介意那部分钱先存于你们手中。”穆焱接着说。
“只要献上头一次的利润,还说的足够漂亮,他们就会觉得我们是他手底下的走狗,帮他们承担了其他事情,还会把这项生意的大头全送给他们。”段景接着穆焱往下说。
“是的。”穆焱点头。
“圣人还会帮我们吸引其他人的火力,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们还可以借着他的名义去做其他的生意。”段岳想到了这里。
“是这个理,都准备把大头都分给他了,他对于咱们私底下做的事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穆焱说。
“说来倒是献上钻石,才能利益最大化。”段琦看向钻石,像在看自己的爱人那般深情。
“收收你的眼神。”手中还拿着钻石的穆磊觉得段琦这眼神很膈应人,忍不住把手中的钻石塞给了段琦,让他自己慢慢看着去。
“舅舅你是不知道,我们当初明明跟江瑜商量好了,平分钱家的商路,结果全被江瑜那个小人献上去了,我们帮人家平反了冤情,最后只捞到个白忙活一场。”段琦想起来就气。
“傻吗,”穆焱摸摸段琦的头,“你们当时怎么不自己献上去。”
“因为我们想留着自己用。”段琦超实诚。
“这个事情有人掺和你们就留不住的,就跟你们拿来做诱饵的白糖一样。”穆焱叹口气,这几个孩子还是有些稚嫩,让人摆了一道。
“我们没想到啊,当时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蝉。”段岳说,其实那个事他也有些挫败,跟这些世家子比起来他们确实一直在吃亏,真是当当都上,当当不一样。
“你们当时没做错,做法也很合适,只不过只有些理论基础没有实践过而已。”穆焱给他们分析中间做错了的地方,其实整体来说他们做的事情都很完美,只不过这几个孩子有些贪财了,还是想往手里抓一些东西所以才有点因小失大。
“当时这个白糖和商路你们都应该献上去,然后义正言辞一些,狗腿一些,然后拐着弯的告诉圣人,这个东西在你们那其实已经卖过一段时间,完全可以当做这个中间人,帮圣人卖白糖。”
这样哪怕江瑜提前进贡上去了,圣人也不会记得江瑜,因为明显后面的利益更大,他们还能白赚个卖糖银。不过话说回来江瑜那边要是说没有人背后指导他都不信,手法太过老练,肯定不是江瑜这么年轻的人能想到的。
“那我们这也错过了。”段琦丧气。
“也没,有这次正好能补救。”穆焱说,“说不得通过这一次我们能自己开辟一条商路。”
“行,舅舅我明白了,那这个宝石就必须献上去了。”段景听明白了,但是现在又有了新的问题。
“姜白有没有说过这个宝石,她打算做成什么样子?”段琦现在下意识的就询问类似的话。
“姜白就是在找我商量这个事,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段景说。
“要不我们找几个小姑娘问问?”段琦提议。
“可。”穆焱说,你说让他们分析分析事情或者打个铁他们还会,这做首饰确实到了他们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