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池晚不语，宋柏寒不知从哪里又拿出来一份文件递给池晚。
池晚伸手接过，却是一份体检报告。
看着上面的结论，池晚带着些许恍然抬起头来。
宋柏寒他，竟然已经肝癌晚期……难怪池晚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什么都无所谓一般的淡淡死感。
或许，也恰恰是因为知道自己时间不够，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因为一通还没有完全被验证的通化，直接找上了自己。
甚至一股脑地将他的弱点暴露给池晚看。
池晚心中有了些计较，抬眼看向宋柏寒：“您知道的，没有人喜欢被威胁。”
宋柏寒笑眯眯地收起那份检查报告：“我自然明白这一点。也请原谅我之前的冒犯，毕竟一个穷途末路的人，也只有手段激烈些，才能获得想要的东西。”
这点池晚倒是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既然要合作，你是不是该更有诚意些？”
宋柏寒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U盘，并一张名片递给池晚：“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你的家人和朋友，我也会帮你照看一二。”
池晚大概能猜到这U盘里的东西是什么，不由好奇道：“所以，你希望我做些什么？”
宋柏寒闻言却轻笑了一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松懈：“我想看到整个贺家被连根拔起。只是，单凭我手上的这些东西，分量不够。
“如果贺云珍足够狠心，完全可以壮士断腕，将贺家保全下来，所以我一直没有妄动。但这次，贺家本家的危机，却是一个巨大的契机。
“只可惜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池小姐，你知道的，我的时间没有那么多了。对你来说，你厌恶贺凌风的行径，想要让他得到惩罚，可你知道吗，和贺家那一地肮脏比起来，贺凌风那些小手段，都显得稚嫩可爱。
“这样的家族，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我思索了很多年，却都不得其法。在贺云珍看来，我的那些举动，何尝又不是小打小闹？她甚至从未放在心上。
“可这同样是我的机会对吗？池小姐……我能叫你晚晚吗？我们现在算是盟友了吧。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着危险的秘密，而我，只想在生命的尽头，赌一把。
“毕竟，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不得不说，宋柏寒如今这番话，倒是比之前那样更能打动池晚。
尤其是池晚其实一直都能感觉到，宋柏寒对她似乎没什么恶意。
既然宋柏寒一个老头都能如此坦诚地想在生命尽头豪赌一把，池晚自然也没什么理由退缩。
她伸出手：“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宋柏寒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合作愉快。你放心，你和张教授说的那些，我绝对不会暴露出去。至于你留下的那些无关紧要的小破绽，我也已经为你抹平。
“接下来，就等你和张教授的交流成果了，希望，我们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池晚却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监听的事？”
没想到宋柏寒突然带着些歉意道：“这个……我骗人了，没有劫持你的通讯，因为你从没有点开过那些垃圾短信。所以，这通电话的确是我无意间听到的。
“当初我养的一株兰花出了些问题，正好去找你们学院的教授，结果无意间看到了你，便听了一回墙角。抱歉。”
池晚：……这个老狐狸！
她面无表情道：“宋爷爷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典范哦，骗起我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简直信手拈来。”
宋柏寒有些无奈道：“晚晚，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手上半点筹码都没有，你又怎么会愿意和我这么个老头子合作呢？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对此池晚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怪自己的确有些被宋柏寒这副无害的外表给欺骗了。
她想了想，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贺云珍她当初……到底做了些什么？”
宋柏寒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不过是一个十分狗血的故事，如果你想知道，以后有机会我说给你听。走吧，徐先生该要找你了。”
池晚见状，也没再多问，点了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但她走出这个小隔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宋柏寒消瘦的身躯坐在光影交界处，就像他这几十年被拢在贺云珍的阴影下，正试着往外挣脱。
他在袒露自己弱点甚至疾病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软弱的姿态，反而让池晚生出些好感来。
也算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吧。
但比起同情宋柏寒，池晚还是更好奇他给自己的U盘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走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正在找她的徐老。
“晚晚哪，你看得开心吗？中午几个老头子约我一起吃饭，特意说了要邀请你，他们都好奇是什么样的小姑娘才能培育出鬼兰来呀。我老头子今天可真是腰杆倍儿直啊哈哈哈……”
池晚见过徐老和那群老友们的交流，的确是一群很有趣的人，便点点头应道：“我这回就是来当小跟班儿的，徐爷爷你往哪儿走我就跟着你呗。”
徐老自然笑得更加开心：“好好好，那走吧，正好阿煜也在京市这边出差，他应该到门口了。”
夏侯煜也过来了吗？
池晚想到，那正好，可以让他给看看，手机里能不能弄个什么靠谱一些的防火墙之类。
虽然宋柏寒说没有劫持她的通讯，但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走到门口，这回夏侯煜派来的是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上车后才发现，他带着耳机正对着电脑，正在工作。
池晚和徐老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停下了讨论声，安静等夏侯煜开完会。
没一会儿，夏侯煜放下耳机，看着正襟危坐的一老一小，有些好笑道：“你们俩这是在表演排排坐吗？”
池晚见他忙完了，咧嘴一笑：“这不是不敢打扰总裁大人几个亿的生意嘛~”
夏侯煜却递给池晚一盒切好的水果：“吃你的果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