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在车上被风沙尘土侵扰,卫扬端着盆去水房打了一盆水回房间,又提着房里的茶瓶接了一壶开水。
忙活完回来时,他看到宋露白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如此正好。
他将盆端到门后侧方,在玻璃看不到的地方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用毛巾开始擦洗。
饶是他声音再小,宋露白还是听到了动静,睁开了眼。
他的脸在来疆省一年后被晒成了小麦色,上半身也就比脸白一点。
卫扬洗的认真,拧毛巾时将水声压的很低。
宋露白心想他还挺讲卫生时,有所察觉的卫扬侧过头来,和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尴尬时,宋露白眨巴着眼睛说:“你用的我的毛巾。”
卫扬拿着毛巾的手一顿,然后道:“回去赔你一条新的,这条以后给我用了。”
擦的差不多了,他慢条斯理的穿上上衣,开始用皂角洗毛巾,问:“你要不要收拾收拾?我给你打盆水,兑点开水,不凉。”
见她还想犯懒,卫扬道:“睡吧,一个小时后我喊你,咱们去巴扎上逛逛,买点东西回去。”
宋露白问:“明天能到家吗?”
卫扬说:“估计得后天了。”
宋露白的睡意早在刚才观察他时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她也起来收拾了一下,然后继续穿上了脏衣服。
门锁上,俩人一道去了附近的巴扎。
果干、毛毡、头巾、烤肉、拉面、石榴、羊奶、好看的石头、土陶罐…
小摊位很多,卖的商品种类也很多。
维族大胡子提着猎到的野兔在寻找买家。
宋露白想买,但想着要是后天才到家,兔子都得臭了。
想想只能作罢。
俩人在巴扎上吃了一顿,买了粗糙的毛毡和一些果干回去。
到兵站时已经九点多了。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近两个小时。
俩人虽然没有做农活,但确实挺疲惫。
卫扬把领来的一床被褥铺在空地上,然后直挺挺的躺了上去。
俩人是头一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屋内没人说话时确实都有点不自在,等身体陷入沉睡时,就都睡的不知今夕何夕了。
半夜,卫扬感觉身上一重,有外力袭击,睁眼起身,便见宋露白的被子有一小半都掉了下来,正好压在他的腿上。
月色下,宋露白的裤腿卷到膝盖处,在被子上压着,看起来白晃晃的,刺眼的很。
他躺下后翻了个身,选择眼不见为净。
翌日宋露白七点多就醒了,见下面的铺盖已经消失,她的行李除了洗漱用品外都已经装好了。
她收拾时,卫扬提着热腾腾还在冒气的米粥以及油条回来了。
油条炸的宣软酥脆,油香四溢。
“过几天维族人就过年了,最近巴扎里都有卖牛羊肉的,我去买点肉,到时候咱们结婚的时候吃。”
宋露白道:“羊肉太膻气,看能不能买到牛肉。”
卫扬笑说:“你和我三姐一样,她连烤羊肉都觉得膻,一口也吃不下去。”
俩人说着话吃着饭,收拾好后退了房,背着行李去了汽车站。
车同样是没有任何遮挡的大卡车,往白水城去的人多,上车后大家都只能坐在自己的行李上,挤到几乎是腿挨着腿的状态。
人太多,宋露白和卫扬俩背靠背坐在行李上。
宋露白以为夜里同样要在车上过夜时,车子在近九点时到了白水城。
停车的地方离兵站不远,但不是每个人都舍得花钱住兵站。
卫扬肩上背着行李,一手牵着宋露白。
这片人多,看起来乱糟糟的,卫扬怕宋露白跟不上趟,不顾影响的牵着她走。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宋露白一边到处张望,一边跟紧卫扬的步伐。
到了兵站,俩人进了房间,卫扬说:“这个点有点晚了,估计也等不到拖拉机,一会儿我去几里地外的巴扎上买点东西,你在房里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
在车上挤了一天,宋露白也确实不想跑了,她点头说:“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他“嗯”了一声,伸手准备捏她的脸,被提前预料到这点的宋露白躲开。
这人也不知道啥毛病,最近老爱捏她的脸。
看到她不满的眼神,卫扬笑说:“往后多吃点,你脸上没多少肉。”
宋露白翻白眼,“还是瘦点好,别人都一副瘦猴样,我要是胖了,还不得有人盯着咱家天天做的啥饭?”
卫扬想笑,但她说的确实是事实。
别看这边各个地方都穷的叮当响,有些团场穷的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但却不妨碍大家靠一口气做思想运动,骂这个、搞那个的。
离维族老乡过年没几天,巴扎上确实有卖新鲜的羊牛肉的。
牛肉一斤七毛,羊肉一斤五毛六分。
卫扬花两块钱买了四斤八两的牛排,又买了五斤牛肉。
天热,明天到家就得把排骨和肉煮出来,不然肯定会变质。
办喜事少不了糖,恰好摊位上也有卖的。。
坐着毛驴车回到兵站时天已经黑了。
羊牛肉用羊羊皮裹着,外面又裹了层毛毡,宋露白看他提了一大包回来的时候惊讶的不行。
怕捂坏,卫扬把肉和骨头摊开放在窗下。
宋露白坐在床上盘着腿问:“你把人家摊位上的肉都买回来了?”
从小到大她家都没这样买过肉。
咋了?日子不过啦?这么铺张浪费!
卫扬说:“最近买牛羊肉最容易,维族人的年一过,往后在团场轻易买不着肉,家里人多,这些肉不算多,明天回家就把肉全煮了,肉留着凉拌,做饭的时候也没味道,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牛排就咱俩结婚的那天做了,别人知道啥情况,也不会引起争议。”
宋露白无话可说。
你说他不会过日子,他还都打算好了,你说他会过日子,这些肉可是花了不少钱。
谁肚子里都缺油水,看着这一堆颜色漂亮的肉和排骨,她夸说:“卫同志真会过日子。”
卫扬瞅她一眼,说:“今天打不了地铺了,下面堆着肉,没法睡。”
宋露白拍拍旁边的位置,面色如常说:“上来吧。”
卫扬喉头滚动时,宋露白又道:“你睡那头。”
在车上混了几天,她的衣裳也有汗味呢,咋能让他闻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