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峰和李振北抽了支烟,缭绕的烟雾里,两人就一天的战斗部署展开了深入研讨。之后,他们又带着警卫,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安排好的警戒部队,确认一切都毫无疏漏,才返回驻地。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两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回到住处,严晓峰已经贴心地打来洗脚水。杨峰匆匆洗完脚,一头栽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严武还是像往常一样,往杨峰的门口一坐,对严晓峰摆了摆手,示意他去休息。严哓峰了解义父的习惯,也没去打扰,转身自己洗脚休息去了。
这一夜,杨峰睡得格外沉。等到雄鸡报晓,他才悠悠转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心想闫晓峰这小子还真有意思,居然把那只大公鸡也带来了。这只大公鸡可有来历,是在涞水县买的。记得当时,黄四狗和刘黑子起了坏心思,差点把鸡偷去宰了。闫晓峰急得差点哭出来,好在严武及时追上去,只是冷冷地瞪了那两人一眼,黄四狗和刘黑子就被吓得乖乖把鸡送了回来。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打这只大公鸡的主意。
杨峰一直觉得这只鸡挺有意思的,每天早上四点半,它都会准时打鸣,那叫一个准时,比闹钟还靠谱呢!而且这只大公鸡特别逗,好像知道杨峰是这儿的老大。每次一见到杨峰,就赶紧凑过来,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还昂首挺胸的,可神气了。刘黑子指着大公鸡骂道:“人家都是狗仗人势,你这只鸡居然也学人家仗势欺人。等哪天老子不高兴了,就把你给炖了!”杨峰回过头,冷冷地说了句:“屁股又不疼了是吧!”刘黑子当时掉头就跑。
杨峰就从床上一跃而起。他迅速穿好衣服,一扭头,便看到严武已经从椅子上起身,正站在一旁。杨峰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泛起一阵暖流。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劝说严武不必每晚都守在自己门前,可严武每次都只是点头应下,到了晚上,却依旧雷打不动地坚守在那里。更让杨峰佩服的是,严武就这样休息,白天竟毫无倦意,几年如一日,渐渐地,杨峰也就不再多言了。
这时,严晓峰端着打好的洗脸水走了进来。杨峰像往常一样,用牙粉仔细地刷了牙,洗好脸后,便出门开始每日的巡视。士兵们也已经起来了一切正常。
回到营地时,炊事班的饭刚好做好。随着号手吹响集合号,士兵们有序地排队打饭。杨峰一眼就看到老李正带着人准备给医疗队送饭,他连忙走上前去叮嘱道:“老李,一定要给医生护士们多加点营养,他们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
老李憨厚地笑了笑,点头应道:“旅长,您放心!他们每个人都有两个鸡蛋,我还打算给他们熬些鱼汤。这地方别的不说,河里鱼可多着呢,老郑又是钓鱼的一把好手,每天都能钓不少回来。”
杨峰满意地点点头:“老李,你想得真周到,就按你说的办。”老李应了一声,带着人抬着装满饭菜的食盒,匆匆朝医疗队的方向走去。
今天上午,日军阵地那边安静得有些反常。杨峰带着一众将领,特意来到前沿阵地,进行细致观察。他举起望远镜,只见日军阵地上一片死寂,毫无动静。杨峰略作思索,转头对身旁的黄四狗果断下令:“看样子,鬼子的援兵还没到。不能总被动等着鬼子来攻,传令部队出击,给他们制造点麻烦。”
说罢,杨峰迅速抓起电话,向炮兵连的孙忠下达指令:“打10发炮弹!” 而后又对黄四狗叮嘱道:“等炮击一结束,你就带领二营出击。” 黄四狗一听,兴奋得摩拳擦掌,急切请求道:“旅长,要不我带着二营、三营一块儿上吧,保证杀鬼子个片甲不留!” 杨峰闻言,眉头微皱,耐心说道:“先让二营试探性冲锋,要是进展顺利,你再趁机出击,稳扎稳打。” 黄四狗领命后,赶忙下去筹备。
另一边,炮兵连的孙忠对着炮手们高声呼喊:“各就各位,准备射击!” 刹那间,4门大炮齐声怒吼,炮弹如雨点般朝着日军阵地飞去。首轮炮击过后,孙忠紧盯着落点,迅速调整部署,再次下达命令:“调整射击诸元,继续开炮!” 随着新一轮炮击开始,日军阵地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爆炸声、喊叫声交织在一起。
小林少佐完全没料到中国军队会突然发起炮击,吓得脸色惨白。他心里清楚,中国军队的大炮数量稀少,主动炮击更是少见。而他这边,经过昨天的激战,弹药消耗巨大,炮弹早已所剩无几,无奈之下,只能赶忙命令士兵们提高警惕,严阵以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炮击戛然而止,紧接着,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小林少佐急忙拿起望远镜,惊恐地发现中国士兵正朝着他的阵地勇猛冲锋。他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咒骂:“八格牙路!” 一场残酷的战斗,就此拉开帷幕 。
二营的500多名战士,在副团长王连魁的带领下,如离弦之箭般勇猛冲锋。王连魁自加入杨峰的部队后,深感知遇之恩。他原本手下不足400人,按编制顶多当个营长,可杨峰不计前嫌,给他补充兵力至500人,还委以副团长重任。
王连魁本就作战勇猛,从底层小兵一步步打拼上来。在118师时,他受尽同僚排挤,而在杨峰这里,却得到了充分尊重,这让他格外珍惜此次机会,冲锋时更是身先士卒,气势如虹。二营的战士大多是他的老部下,见他如此拼命,警卫连的人赶忙围在他身前保护。
日军那边虽伤亡惨重,但仍负隅顽抗,展开反击。王连魁勇猛却不莽撞,一边战斗,一边留意地形。他瞅准时机,指挥战士们扔出手榴弹,爆炸声中浓烟滚滚,借着这烟雾的掩护,部队成功靠近了前沿阵地。二营的重机枪迅速布置到位,怒吼着向敌人倾泻火力,十几具缴获的89式掷弹筒也开始发射榴弹,精准地将日军的机枪炸上了天。紧接着,二营战士们又一轮手榴弹齐发,趁着爆炸的间隙,迅速冲到日军近前。此时,一连配备的冲锋枪发挥出巨大威力,瞬间在敌阵中撕开一个缺口,二营战士们顺势冲进了敌人的阵地。
杨峰在后方通过望远镜看到这顺利的进展,大喜过望,连忙对着身旁的黄四狗下令:“黄四狗,你带着三营冲上去!” 黄四狗早就急得抓耳挠腮,听到命令,噌的一下站起身,扯着嗓子大喝道:“三营,给我冲!” 战士们如出闸的猛虎,呐喊着向前冲锋。
左侧阵地的刘黑子,早拿着望远镜眼巴巴地看着,急得直跺脚,嘴里嘟囔着:“好啊,这旅长太偏心了,什么好事都紧着一团。张亮,你带人坚守阵地,我带着……”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准备带着自己的部队冲出去了 。
小林少佐望着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实在难以相信,自己那些一向勇猛的部下,竟然被国军士兵突破了阵地,此刻正朝着自己的指挥部杀来。
一名参谋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扯着嗓子大喊:“阁下,快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小林少佐咬了咬牙,心中满是不甘,却也只能无奈下令:“命令士兵掩护伤员和后勤部队撤退!” 说完,便带着大队部人员和后勤部队,脚步匆匆地开始撤离。说是撤退,实际上和仓皇逃窜没什么两样。炮兵们手忙脚乱地把四门75口径的94式山炮套上驼马,调转方向,一溜烟地跑了。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前方还在激烈抵抗的鬼子,猛地一回头,竟发现大队长已经带人跑了,瞬间阵脚大乱。不过,留下来负责阻击的一个小队鬼子却异常凶悍,全然不顾生死,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一时间,激烈的枪声、炮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就在这时,黄四狗带着三营如猛虎下山般冲了上来。双方展开了一番激烈的交火,战士们奋勇杀敌,毫不退缩。经过一番苦战,鬼子的阻击小队被成功消灭。这场战斗,除了侥幸逃跑的100多人,日军被打死了三四百人。对于杨峰的部队来说,这无疑是一场辉煌的巨大胜利 。
杨峰果断下令,让黄四狗留下一个连打扫战场,另一个连负责监视敌军动向,自己则率领部队继续向前追击了几里地。随后,他又命令刘黑子和黄四狗的一个多营即刻向杨村方向攻击前进。
此时的杨村,桂军与日军正打得难解难分,战况胶着,桂军渐渐感到有些吃力。就在这关键时刻,日军右侧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紧接着,日军的进攻部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了下去。邢团长心中满是疑惑,赶忙拿起望远镜观察战场态势。
这时,一个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告:“团长,189旅已经击溃了他们正面的敌人,现在正赶来增援我们,已经对敌人展开攻击了,所以鬼子才撤了。”邢团长听后,顿时高兴得哈哈大笑,说道:“这个杨旅长可真厉害,居然正面就把敌人给击溃了!来人,吹冲锋号!咱们也不能被人家比下去,可不能丢了咱们钢军的名声!”
一名参谋立刻大声传达命令,激昂的冲锋号声瞬间响彻战场。战士们听到号声,如同猛虎出山般跃出阵地,朝着对面的日军阵地勇猛冲去。人都有痛打落水狗的心理,这么好的机会谁都不想错过,大家都拼了命地向前冲。桂军本就战斗力强悍,北伐时期就号称“钢军”,广西狼兵更是天下闻名。在这股勇猛的攻势下,桂军很快也冲破了日军的阵地。
日军突然遭受两面夹击,最后无奈之下,只得且战且退。杨峰他们考虑到实际情况,也不敢过于深入追击,见日军逃跑了,便停止了追击行动。
邢团长看到杨峰竟然亲自参与了追击,感到十分意外。虽然他不认识杨峰,但他知道189旅唯一的少将肯定就是杨峰。于是,他立即走上前去,庄重地敬了个礼,说道:“多谢杨旅长仗义援手,邢国柱有礼了。”杨峰微笑着回礼,说道:“邢团长不必客气,咱们都是友军,何况你和我的参谋长还是老乡,帮忙是应该的。”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时,部队那边突发状况。马老三他们正收缴战利品,却被几个桂军士兵拦住,声称那几支枪是他们打死的日军留下的,不许马老三他们捡枪和子弹。马老三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虽然近来收敛不少,但刚当上排长不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对着几个桂军士兵嚷嚷道:“这鬼子明明是我们帮你们赶跑的,这几个鬼子都是被我们排打死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捡枪?”几个桂军士兵也不甘示弱,回怼道:“明明是我们打死的,你们反倒来抢枪,这是什么道理?”都是当兵的急性子,双方越说越激动,撸胳膊挽袖子,眼看着就要动手打起来。
杨峰见状,眉头一皱,对身旁的涂红霞说道:“你去看看。”邢国柱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赶忙吩咐身边的参谋:“你也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涂红霞和那参谋同时快步走了过去。涂红霞只喊了一声:“马老三!”马老三听到喊声转过头,一看是涂红霞,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上次他可是被涂红霞狠狠教训过一顿,连忙赔着笑脸说:“姑奶奶,这几个桂军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是咱们帮他们赶跑了鬼子,他们却拦着不让我们收缴战利品,您可得给评评理。”
对面几个桂军士兵都身形瘦小,看到涂红霞如铁塔般的高大女人走过来,吓了一跳,他们从没见过长得这么高壮的女人。一个桂军士兵小声嘀咕:“这是谁家的婆娘,长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敢要。”马老三一听,心里顿时幸灾乐祸,心想:活该你倒霉。
涂红霞身高腿长,几步就跨到那桂军士兵面前,一伸手,像拎小鸡似的把人给提溜了起来,紧接着随手一扔,那士兵便被甩了出去。这士兵的几个同伴见状,顿时火冒三丈,他们哪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着涂红霞砸了过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涂红霞面不改色,身形灵活地躲避着。不过短短2分钟,那4个桂军士兵就被她打得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涂红霞叉着腰,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们!”
几个桂军士兵躺在地上,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他们心里也清楚,都是友军,可不敢开枪还击。旁边的士兵们都围过来看热闹,杨峰部队的士兵们,都知晓涂红霞的厉害,此时更是大声喝彩,气氛热烈。
马老三满脸得意,挺直了腰杆炫耀道:“还想跟我姑奶奶较劲?瞧见没,这就是下场!”他身后的兄弟们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想着:上次你被她揍得像个猪头,这次可算见着别人倒霉了,难怪你这么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