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竟然!哈哈哈哈……”
林渊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这偌大的京都之中,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到最后自己竟然被杨阳摆了一道,心中五味杂陈。想骂却无人可骂,最后只能自嘲的笑了起来。
“那小子,三天前让各大门派结阵防护的时候,用了屏蔽阵法,早就把百姓们都遣散出城了。你以为他会像你一样,把一城的百姓都赌上么。”
“不愧是天机阁选出来的人,论算计,他确实是天下无双。”林渊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两人,笑着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这二人结束自己的性命。现在的他修为尽废,双臂已断,已经是个废人,已经无力回天。现在自己走上黄泉,或许还能与他结伴同行。
“算了,你也活不久了,我可不想脏了我的剑。”江绝尘手中的剑提到了半空,但却又收了回来,因为他察觉到林渊的气血枯竭,已经活不成了,自己也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让他自己死去,或要才是对此人最大的惩罚。
“前面有间酒肆,应该酒没被搬空吧,正好去庆祝庆祝。”
经历过这一战,林沐阳和江绝尘也是惺惺相惜,所以互相搀扶着就往城中不远处的酒肆走去,希望在里面能翻出几坛好酒,二人来个不醉不归。但二人没走几步,就齐齐站定,就连四周城墙上庆祝欢呼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还没他们回过头,身子突然一沉,似是压了千斤重担一般,动弹不得。
悬浮于空中的仙盘,应该说仙盘的裂口之中,缓缓的飘出了一丝丝黑雾,这黑雾聚拢到了一起,紧接着传出了一连串十分难听的笑声。
“嘎嘎嘎,我鸠魔神,又重见天日了!”
“这两个年纪太大,资质太差,不行。”这黑雾从上面飞了下来,绕着林沐阳和江绝尘,口中指指点点,但却都是嫌弃之语。
“这个还行,可惜就是残了。那些也不行,一群凡人,拿来补补气血还行。”
“你~~是谁!”林沐阳咬牙抵抗着身上的威压,十分艰难的抬头问道。
“我?我是谁?我是鸠魔神,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我本是天上的魔神,被封印在了这破镜子中,然后被扔到了这里。要不是你们,对对,特别是你那一剑,我都冲不破这封印。”
黑雾缓缓压缩变小,最后幻化成了一只乌鸦,但却口吐人言。
“我还是知恩图报的,说吧,你要怎么死?是要痛苦的死去,还是要痛快的死去?我鸠魔神都答应你。”
“我……”林沐阳张口,不知何时他的飞剑被含在了口中,所以一张口,飞剑就从口中射了出去,直指鸠魔神面门!
“哼!不知天高地厚!区区凡器就想杀了本尊,简直是痴心妄想!”鸠魔神翅膀一挥,林沐阳和江绝尘就被扇飞了出去,撞在街道两旁的墙上,巨大的冲击让二人吐了一口血。
“想当年乾元天尊座下十大金仙围剿,也不能斩落本尊,区区凡人,竟然妄想弑神,那就全部化为我的补品吧!”
“等一下!”林渊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拖着残破的身躯,怒视着眼前这自称鸠魔神的怪鸟。
“你是不是骗我的,说能打开天门,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是么。”
“哎,无知的凡人,本尊没有骗你,我是会打开天门没错,但在这之前我会屠尽这世间生灵,化为我的血肉。这样你们就全部跟着本尊,集体飞升了。”
“你!你骗我!”林渊咬牙切齿,本以为自己是在为后世铺路,没想到被这恶魔利用,从此葬送这世间的生灵。同时他想起了了杨阳当初对他说的话,不得不佩服那小子未卜先知,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算到此时的发生的事情。但哪怕杨阳算到了这一步,说不定也是无能为力吧,终归还是要怪自己,错信了这人的鬼话。
“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很绝望?你们越是这样,本尊吃了你们之后,就会越发的强大。愤怒吧,绝望吧,嘎嘎嘎!”
鸠魔神飞到了天上,身形放大,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吸食这周围的生灵。但他刚张口,就感觉到了这世间有一股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力量,正缓缓的汇聚、成型!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滴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怎么可能!你不是魂飞魄散了么!难道,难道你是天神转世!”
来人正是杨阳,准确的说,是杨阳的魂魄。但不知怎么的,杨阳在死后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进入了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他能感知周围发生的一切,却不能干涉,直到刚刚鸠魔神想要灭世。杨阳似乎获得了某种认可,竟然可以调动此间的天地灵气,所以才会有了这一幕的发生。至于重塑身躯,对他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自然是轻车熟路。
杨阳出现之后,被鸠魔神压得快喘不过气来的人,一下子得到了解脱,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看着死而复生的杨阳,纷纷跪拜。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神下凡,救世主降临!
“鸠魔神是吧,或许是你要灭了此间生灵,触怒了这方天地,但这天地又拿你没办法,所以只能让我出现,收了你这妖孽。”杨阳闭眼感受了一下自己所能调动的力量,感觉此刻的自己就是无敌的,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轻易移走一座山,造出一片海。
“但你不属于此间生灵,要杀你好像有点困难,不介意我先炼制个能杀你的法器吧?”
“嘿!既然你杀不了我,不如我和你打个商量如何,我离开此界,你放我一条生路,否则我定会让这世间的所有生灵为我陪葬!”鸠魔神又重新幻化成了一只乌鸦,装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口中依然说着要同归于尽的狠话,真是硬的软的都用上了。
“本来我也不是嗜杀之人,本想重新封印你就完事了,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还是杀了你算了。”
杨阳一招手,原本已经碎裂的仙盘又重新组合飞回了他手里,这世间确实没什么能杀死这乌鸦,但这仙盘是仙家之物,能封印它,同样的也就能抹杀它。只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就是,这仙盘修复是不可能了,只能重新回炉重造,重新炼制成一件法器。
“你先抓住我再说吧,再见了你咧!”
鸠魔神爪子一划,就划出了一个时空裂缝,而后毫不犹豫的就钻了进去。
看到鸠魔神逃走,杨阳一脸的尴尬,倒不是说自己因为话多而让这畜生逃了,而是鸠魔神逃命的办法,在他专业领域之内。所以原本该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鸠魔神,在钻过裂缝后,发现杨阳依旧站在它面前,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打了个洞想跑。
但空间是杨阳原来的专业,鸠魔神用这办法逃跑,简直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啊。所以不管鸠魔神怎么钻,总是在原地打转。意识到这一切的鸠魔神,也不逃了,开始放低身段,低声下气的求饶。但杨阳怎么可能会心软,假设要不是自己刚好在这,或是换作别的不懂空间的人,这鸠魔神早就屠尽这世间的生灵了。
杨阳不急不慢的按照天地之力的指引,用天地灵气炼制着法宝,眼中对鸠魔神没有一丝怜悯之色。他自觉自己不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圣人,这恶就要让其付出代价。鸠魔神也似乎看透了杨阳,也不装了,开始破口大骂,最后更是各种仙术都用出来了,想要拼死一搏,但它就如同笼中之鸟一般,不管怎么扑腾,也冲不出杨阳给他编织的牢笼。
“看到这两把剑了么?本来只想炼制一把的,但又害怕走了之后,这剑太强大,同样会毁了这世界。所以我拆分成了两把,其中的原材料呢,有仙盘碎片,也有之前我用的巨剑,不过那只是普通的玄铁。但有灵珠的加持就不一样了,哪怕只是凡器,杀你也绰绰有余。我真是有炼器的天赋,第一次炼器,就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杨阳把练好的法器在鸠魔神面前晃啊晃,既然之前他喜欢玩弄人心,现在杨阳也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少来,这等劣质品,就算有灵珠加持,终究也还是凡器,想杀我还差得远呢。你还是放了我吧,还是之前商量的,我离开这里,保证不残害此间生灵如何?”
鸠魔神感受了一下,因为这材料有限,条件有限,哪怕是练成了,有灵珠的加持,这两把剑也还是不够格。伤是能伤到他,但想要杀他,还是差了点意思。
“嘻嘻,那这样呢?”杨阳嘻嘻一笑,如同顽皮的小孩在逗一只小鸟一般,两剑合一,而后凑近了鸠魔神。
“啊~~~~~你到底是什么天神转世!竟然能炼出这等法器!我错了,我给你当仆人如何?只要你同意,立马签下契约。”这一次,鸠魔神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两把剑合在一起,五颗灵珠聚齐,竟然硬生生的把这法器提升了十几个等阶,让他这种修炼万年,强大的灵魂也忍不住的战栗。
“对不起,我不需要仆人,尤其是你这种吸食生灵的。”
说完杨阳直接调动天地之力注入剑中,给鸠魔神来了个痛快的。看着鸠魔神开始消散的身体,杨阳似乎明白了之前的仙人为何不把鸠魔神抹杀,而是只是封印入仙盘之中。因为这鸠魔神根本就没有实体,确切的说鸠魔神只是一个灵魂,只不过太过强大,所以十分难以被外力抹灭。
自己炼出的这法器,与其说杀掉鸠魔神,不如说是把鸠魔神的灵魂给分解了,将它的灵魂和凝聚的能量拆分了开来。没有了保护灵魂的这些外在能量,再强大的灵魂也无处依凭,只能消散成虚无。但他也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一个灵魂,之所以站在这儿,也是因为有强大的天地之力保护着他,所以在鸠魔神灵魂消散成这世间最初的能量的时候,这些能量被他自己吸收了大半。
“这恐怕是出现时间最短的反派了吧。”
杨阳将手中的剑拆分成了两把,然后将剑上镶嵌的灵珠与剑分离,随手四散扔到了这世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深知一个道理,世间最锋利的剑,可以守护世间,但同样的也可以灭世,希望后世再也不会用到这么锋利的剑。
鸠魔神从闪亮登场,到被他打成渣,仅仅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周围的人没人敢围上来,也不知道他这边发生了什么。因为为防万一,第一时间杨阳已经把鸠魔神给放逐到次位面,所有人只是看到他突然出现,带走鸠魔神,而后又突然的出现。
“这个,我应该怎么称呼你?神仙还是凡人?”
江绝尘心有余悸,别人不知道,但他二人是离得最近的,所感受到的也是最为真切,刚刚那一刻,他们是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那种感觉,现在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你们口中的仙人吧。”杨阳笑了笑,他看过很多修仙小说,都说修炼成仙就会飞升到更高的位面。他不知道此时自己算不算到了那种程度,但他现在只要愿意,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去到另一方似乎更加广阔的世界。
“请仙人赐福!”江绝尘突然跪了下来,就连林沐阳也跪了下来,高举着双手。
“别闹了两位前辈,我哪里有这事,但若是不嫌弃,这两把剑还能用一用。”杨阳将手中的剑分别给了二人,他正愁怎么处置这两把剑呢,这正好解决了。
“谢仙人赐剑,我等一定不负仙人期望,努力修炼!”
“我啊,你们不认识了吗?昨天你们还骂我臭小子,怎么现在如此这般。”杨阳无语了,将二人扶了起来,但知道要让这二人恢复到以前,那是不可能了。索性也不就再理会,转身蹲下,看着还剩一口气的林渊。
“要我救你么?”
“不……不……必。我这……算是……咎由自取。我现在……才发现……这……世界……竟然如……如此的多彩。”
林渊并没有祈求杨阳救他,也没有看着杨阳,而是看着渐渐放晴,似乎还挂着一道淡淡的彩虹的天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两位前辈,我还要和其他人告别,就不在这逗留了,你们随意。”杨阳抱拳行了一礼,但林江二人哪敢受此一礼,纷纷避让了开去。事实证明,他们这样的做法是对的,因为杨阳下一个要见的人就是自己在这世上的父母。这一别估计就是永远,所以杨阳进了皇宫,见到父母就跪了下来,然后一道天雷就朝着李自省劈了下来,要不是杨阳手快挡住了,不然这一跪真就送走自己的父母了。
“臭小子,你竟然活着回来了,昨天还跟生离死别一样,就会吓你父皇是吧。”李自省虽然被吓了一跳,但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面前,其他事情也就没去在意了。但他的话刚一说出口,又一道天雷落了下来,这次可真就吓了他跳。
“小六,活着回来就好。”皇后蒋如兰说着就要去抱自己的孩子,但她这次却扑了个空,毕竟现在杨阳并非实体,只是一个能量体,她自然是触摸不到杨阳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蒋如兰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了,因为她隐约猜到了这是为何,自己的小儿子,终归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终究还是,还是没能救下你自己。”
李自省眼眶也红了,他也隐约猜到了,但一时语塞。他身为帝王,在杨阳要求所有百姓悄悄撤出城中的时候,李自省依旧坚持坐守宫中。他知道自己儿子的计划,也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不清楚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已经猜到了结局。自己的这个儿子,终究还是为了救万人,而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父皇、母后,开心点,儿臣我可不是死了,而是成仙了,你们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杨阳将二人重新扶回了座位上,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停留多长时间。所以多余的话就没说,只是又重新向他们磕了三个头。
“孩儿不孝,往后不能在父母膝前尽孝,望父皇母后往后保重身体。”
而后杨阳深深看了最后一眼李自省和蒋如兰,就毅然转身离去,因为他害怕,害怕时间久了自己会舍不得,而自己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世间停留,那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出了皇宫,回到了自己王府门前。此时王府的门前已经没人了,只是隐约听到里面的传出的嘈杂声,似乎是在庆祝,也似乎在等他回来,因为所有人都频频的看向门口。见到他出现,第一个冲出来的是蒋鑫,也就只有他离门口最近,腿也最长。
“怎么现在才回来?酒菜都凉了!”蒋鑫习惯性的想用手中的扇子去敲杨阳的肩膀,但手举到半空中就停下了,因为他生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他们不清楚城里面发生了什么,看到血阵崩毁,就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这不是刚端上来嘛,哪里就凉了。”
“你真的,真的活着回来了!”蒋鑫不敢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激动之下想要给杨阳一个拥抱,却一样扑了个空。
这些人也都不傻,见到这样的情景,自然明白了原因为何。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徐悠然第一个哇的哭了出来,边哭边说道:
“说好了鬼不会白天出来的,现在可是早上,怎么还能见鬼了呢。”
“鬼你个头啊!”杨阳也被这嘟嘟嘟的徐悠然逗乐了,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吃痛的徐悠然哭得更厉害了,口中直嚷嚷着鬼打人了。
“你是人是鬼?”独孤傲看不下去了,第一个开口问道。
“非人非鬼,因缘际会,我好像成仙了。”杨阳寻了个位置坐下,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将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但他说完,众人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开始抹眼泪,就连独孤傲这有泪不轻弹的汉子,也开始边喝闷酒边偷偷抹眼泪。
“所以,白哥哥你,现在是得道成仙了,是么?”
所有人中,只有刘宁最高兴,因为只要不是身死道消,飞升成仙不算什么,她自己也只要飞升成仙,不就又可以和他在一起了,不是吗。
“但也可能不是成仙。”这事杨阳真有点说不准,按照三生石之前告诉他的,他没苟到三十岁,就应该魂飞魄散的。但现在这种情况,自己要是离开了这世界,还真说不准是去到传说中的仙界,还是去到那神秘的幽冥之地。
“夫君,你终究是要走的,能……能多停留些时间么?”一直在旁边抹眼泪的金莎公主,想要抓住杨阳的手,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抓不到,只能哀求杨阳多停留些时日。
“这恐怕不行,我来只是来告诉大家一声,这不是悲惨的结局,而是一个圆满的结局。未来没有我的日子,大家都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杨阳本来想和大家喝一杯饯别酒,但手中的酒杯刚举起来,就有些尴尬的停在了半空,因为他现在是灵体,这喝了酒就跟直接洒地上没什么区别。为了不难看,只能摆摆样子。
“各位,有缘再会!”杨阳行了个辞别礼,说实话他还真有点舍不得这里。但自己终归不是这世界的人了,留下也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还不如在自己最美好的时候离开,同样的自己也永远记得这些人最美好的样子。
“我一定会给你修一个大大的坟墓的!”其他人还想挽留,但独孤傲却起身挥手,说要给杨阳修一座大墓,虽然所有人都清楚,这不过是玩笑话,但杨阳还是免不了出门的时候踉跄一下。
“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你敢给我修墓,第一时间我就把你先给埋了!”
杨阳走到门口,这方天地也似有感应,百鸟齐鸣,绕着王府齐飞。百姓们也心中有所感应,纷纷朝这看来,正好看到天空之上,降下一道金光,似是虹桥,又似是仙阶,正等待着它所要接引的人。杨阳抬头,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邀请,缓缓升空,但依旧不舍的看着脚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