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酌了许久，在对话框里打出一句回复。
“谁？”
句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抛出两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字。
“明天。”
明天？
“他很危险”和“明天”，二者又有什么关系？
宋斩秋点开它的头像，除了最基本的账号，其余所有的资料都是空白，也没有朋友圈，像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
“什么意思？”
对方没有再回答。
很显然，追问对他来说没有效果。
宋斩秋没有再纠结怎么让他说出真相，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知道的绝对不比她少。
“系统，你从前说的白渊变成怪物，是指他感染了病毒吗？”
细密的电流声从脑中穿过，系统停顿了一瞬：“是的，宿主。”
宋斩秋回想起今天早上他和自己说有些不舒服，难道是已经感染了吗？
明天，他就要变成怪物了？！
这个世界的提示尤其明显，从前宋忌延也意外成了虫族主宰，但却没有像这次一样在任务伊始就给出提醒。
她点开白渊的消息框，发了个消息询问他的状况。
“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白渊从前一直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但自从和她相识以后，为了不错过她的消息，他就改成了震动。
他那张卷子已经做到了末尾，手机提示她的消息，白渊放下了笔，认真地回复她。
“没事了，不用担心。”
他为了让她放心，还加了一个玫瑰的表情。
宋斩秋看着那条回复，笑意全无，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冷静。
既然如此，他变成怪物的一员，肯定是件避无可避的事。
只是，变成怪物以后，还有人类的情绪吗？还能攻略吗？
宋斩秋看着因为她的关心而渐渐涨起来的几个好感度，陷入沉思。
目前，他的好感度是四十。
暧昧，而又不明不白的阶段。
她需不需要明天之前，快速将它刷上去呢？
明天，明天，离明天只有15个小时了，她还能做些什么？
宋斩秋看着黑板边上的课表，神色凝重。
“中午来我家吃饭吧。”
她已经不想放过任何宝贵的时间，她要尽快在变故发生之前，推进任务的进度。
宋斩秋发出友好的邀请，一如往常。
白渊眨了眨眼，手下的答案写了一半停下了。
她又邀请他一起吃饭了。
白渊看着手机屏幕，却仿佛隔着屏幕看见了她笑意盈盈的脸。
这个冷淡的白渊同学抿起唇笑了，眼底都是欢喜。
——“好的，谢谢。”
宋斩秋收起手机，盯着钟表里步履蹒跚的指针，暗自思忖着攻略的方法。
白渊同学当然喜欢她，瞎子都看得出来。
现在的好感度涨起来完全没有瓶颈，她要是急功近利，不知会不会适得其反。
……
校门口，刚放学时水泄不通，家长和孩子们像一锅鱼挤在一起，难以走动。
宋斩秋在校门边等他，人群一股一股地从教学楼里出来，她终于在一众同学里看见他，鹤立鸡群的五官和气质。
“秋秋。”
他步子迈得快了些，来到她身边时带来一阵洗衣粉的清香。
灿烂的阳光落在他肩上，白渊唇红齿白，对她展颜一笑，这样看来，哪里有要变成怪物的迹象？
宋斩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走吧，小白老师。”
白渊已经习惯了她这么叫她，虽然听起来似乎像什么小狗之类的名字，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带有一种奇怪的亲昵感。
走出校门时，人群拥挤，他伸出手虚虚笼罩住她，将她和人群隔开一层。
他的个子高，手臂自然也长且有力，像一个无形的防护罩。
宋斩秋垂下眼帘，借着人流刻意朝他怀里靠了靠，肩头碰上他的胸膛，手臂贴进他怀里。
白渊顿时便红了耳朵尖尖，他眼神四下摇摆，却不敢往她身上看，尽管如此，护着她的手也没有放下。
“小白同学真是个很体贴的人嘛！”
她仰起头看着他，神情纯粹，夸赞发自肺腑。
白渊和她一起走过拥挤路段，终于把手放了下来，双颊红透了：“人太多了……”
宋斩秋没有选择放大他的羞赧，而是一笑过后装作无事发生。
若有若无的触碰和亲昵，真心诚意的夸奖和感叹，还有每天送到他手里的小甜食。
这些对一个处于暗恋时期的小白而言，就是许多个无形的诱惑剂。
白渊看着她垂落在两旁的手，回想起它是多么柔软，带着抚平人心的魔力。
他有些眷恋地收回视线，默默无声地跟在她身后。
大门应声而开。
又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她随手乱扔的校服，被白渊轻轻拿起，拍平褶皱，挂在衣架上。
阿姨做好了饭菜放在保温炉里，宋斩秋和他一人端汤一人盛饭，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秋秋，谢谢你。”
他坐在她对面，抿起唇笑得很单纯。
谢谢她给他体验“家”的机会，谢谢她再一次给他和她一起同桌吃饭的机会，谢谢她，将他前半生没有接受过的纯粹善意都还给他。
米饭的清香在嘴里逸散，白渊拿筷子的手上显露出一点青紫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颇为显眼。
“小白老师，又没有照顾好自己哦。”
她指了指他关节处的淤青，神色带上关切：“我会担心的。”
白渊有些不自然地蜷了蜷手，眼尾居然泛起一点点湿润。
宋斩秋含着笑，像冬日暖阳一样绽放在他面前，璀璨得让人不敢直视，也让他不敢望进她的眼睛。
“我下次会小心。”
白渊终于还是抵挡不住暖阳的诱惑，抬头了。
但她的眼睛于他而言是迷乱之海，一旦掉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她为什么要心疼呢？
白渊望向她的神情有些迷醉，五指蜷起，筷子被他捏得很紧。
他一双狗狗眼现下湿漉漉地看着她，没有什么显而易见渴求的神色，却就是让人感觉，他在祈求爱抚。
宋斩秋于是便给了他想要的爱抚。
她用言语完成了这一切。
“我会心疼喜欢的人。”